是夜。
正如之前所說的, 被賦予了人身的付喪神, 也會感到疲憊,也會需要睡眠。
經過了一場熱熱鬨鬨的宴會後,過分肆意的歡笑和玩鬨,使眾人少有得在出陣以外的情況下,變得精疲力竭了起來。
“啊~~~”
亂藤四郎困倦的打了個哈欠, 然後晃了晃迷迷糊糊的腦袋,揉著眼睛道:“已經結束了嗎?”
“已經結束了喲。”
鯰尾藤四郎笑嘻嘻地把亂從桌子上扶起來:“走吧,我們也回去了。”
稍微清醒過來的亂這才發現,周圍一圈差不多已經空了。
燭台切光忠和壓切長穀部穿梭在變得空當的桌椅間, 仔細地清掃收拾著現場。
見到亂的模樣, 燭台切微微側過頭來,溫言提醒道:“已經散場了, 你們早些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出陣內番,記得調整好狀態。”
亂和鯰尾聞言,聽話地點了點頭, 然後相互攙扶著往粟田口的寢室走去。
然而,就在走到一半的時候, 他們的麵前卻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太郎太刀?”
被冷風吹了一路, 現在的亂藤四郎反倒已經不大困了,於是好奇心也跟著蘇醒了過來:“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呀?”
太郎太刀是本丸少有的幾振神刀之一。
也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 所以他隻停留在固定的活動範圍裡麵,很少看到在本丸裡走動。
太郎太刀低下頭, 望著這兩個對於自己來說過分嬌小的孩子,抬了抬手示意道:“剛剛鶴丸殿找我,說新來的付喪神沒有內番服,讓我先借一件過去。”
新來的付喪神?
鯰尾不確定地皺眉:“難道說,是今劍嗎?”
確實,如果同時大太刀的話,衣服的尺碼倒也勉強合適。
雖然有點奇怪為什麼不直接借石切丸的,但是現在鯰尾更想說的是——
“太郎太刀,你手裡拿的,是次郎太刀的內番服哦。”
那是以黑色為背景,繡滿了花枝的豔麗風情的,女士和服!
“我沒有拿錯。”
太郎太刀一本正經地答道:“鶴丸殿指名要的這一件。”
白色的鶴剛從手入室出來,就直奔他和次郎的寢室。
這份急切與誠懇,讓高潔的神刀毫不吝嗇地,予以了回應。
“這可是次郎最喜歡的一件,據說主君還親手在上麵添了朵小紅花,次郎從沒舍得穿過。”
太郎太刀認真地回答完,便向著二人頷首致意,隨後施施然走了。
亂藤四郎眨了眨眼,隨後利索地跟了上去。
“亂?”鯰尾疑惑出聲。
亂藤四郎狡黠地彎起了眸子:“我有預感,有好戲看了!”
……
“兄長QAQ”
三日月宗近憂鬱的蹙起眉頭,那半闔起的雙眸,有著掩月似的欲語還休。
如果是一般人,對於這樣的場景大概是沒有什麼抵抗力的。
然而,今劍卻表現得不為所動。
“願賭服輸。”
今劍斜睨一眼,平靜地說道。
在剛剛關於“兄長臨床爭奪戰裡”,小狐丸的石頭,戰勝了三日月的剪刀,所以榮獲勝利。
小狐丸微笑著,慢悠悠地把自己的被褥鋪到了今劍的旁邊:“小狐真是幸運呢。”
三日月宗近靜默了一瞬,隨後,他輕輕緩緩地抬袖掩唇,露出的眉眼湧動著意味深長的綺麗:“隻是今晚而已,明天的結果,尚未可知。”
既然已經確定好了床位,接下來,付喪神們各自洗漱一番,換上了內番服。
刀劍付喪神出陣的衣服過於繁瑣,大多帶著護甲,穿著睡覺必定是極不舒服。
所以,每一個付喪神都有屬於自己的內番服。這些內番服,都是時政根據付喪神的需求,特彆定製出來的。
今劍望著三日月宗近換上的衣服,原本平靜的雙眸,微微泛起了波瀾。
三日月係上自己的頭巾,然後宛如期望得到家長誇獎的孩子般,點了點頭巾上的月紋:“這是我自己畫上去的,兄長覺得如何?”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三日月微微一愣,隨後不明所以地答道:“真話?”
“字多還是字少。”
“字……多?”
今劍點頭:“你的品位很獨特。”
這麼說著,他瞥過對方身上穿得老年毛衣,並於數秒後,平靜而堅定地挪開了視線。
三日月莫名覺得膝蓋中了一箭,一顆玻璃心頃刻碎成了渣渣。
然而,他終究堅強地挺住了,並不遺餘力地找虐:“字少的評價呢。”
今劍:“醜。”
——一針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