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被越發濃厚成團的大片烏雲籠住,隻時不時從細小的間隙中半泄下幾絲微弱的光束。
耳邊風聲呼呼作響,視野開始模糊發暗,傅時玉眼前黑了一瞬,再回過神來時,已經體力不支地摔在了地上,他臉朝下倒在地上,張著嘴虛弱地喘著氣。
察覺到手裡一空,江左腳下緊急一刹,他右腳在地上一蹬,在濕濕的泥土上踩出一個深陷的腳印來,又踉蹌著順勢急調回頭來,喘著氣提著傅時玉的領口凶巴巴道:“該死!你怎麼這麼菜!!”
傅時玉虛弱地睜開酸澀的眼睛,眉毛上處流出來的血染濕了眼角和臉頰,染的視線也朦朧的一片血紅色。他抬眸眯起眼睛仰視著江左,想努力看清眼前這個人。
這個救了自己的神秘人蒙著臉,熹微淡弱的光線透過枝葉的縫隙從他頭頂上照來,他被黑布擋住了大半的臉籠在陰影裡,先前罩在頭上的頭巾不知被他扔哪去了,一頭微卷翹的黑發像雜草一樣亂七八糟團在一起,頭發裡卷藏了幾根枯黃的草屑還有一片被蟲子噬咬過的帶了幾個烏突突小洞的枯葉,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露在外麵,說出來的話語語氣明明這麼凶惡,尾音裡卻夾藏著那麼一絲聲調不穩的顫音。
即使看不清神情,他也能感受到,這個人好像又快要哭了。
但是,為什麼呢?
傅時玉調轉了視線,將目光努力凝聚在上頭的枝葉上而不去看江左的雙眼,他透著少年清亮音色的聲音有些啞澀:“你跑。”
江左一把揪起了他的領子,咬牙切齒道:“我知道了,你這個該死的男人就是想要我背你!”
見他皺著眉麵色摻揉了絲痛苦的神情,江左咬咬牙,把傅時玉扶坐了起來,把手裡順來的野|雞塞進傅時玉的手裡,他雙手抓緊著傅時玉的袖子,防止他因虛弱又再次倒在地上,接著扯著他的手腕將自己艱難地轉了個身子,把背部對著傅時玉,讓他搭靠在自己的背上,接著將雙手撐在泥地上,咬著牙扶著一旁的樹乾將他背了起來。
傅時玉腦袋側靠在江左的肩頭上,抬眸就見他扶在乾枯成塊的樹乾上的右手又黑又臟,手背上都是碎掉的草葉和一塊一塊褐色的濕泥,指甲裡還嵌了被黏碎成淺綠色的草汁。
儘管背上的人還是個少年,但是對於體力透支的江左來說已經足夠重了,他站起來時膝蓋陡然往下抖了一下,踉蹌之下差點摔了個滿嘴泥土,緊急之下他扶著樹乾的右手指甲緊緊扒陷進樹皮裡,突起不平的樹皮在他掌心裡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江左忍著痛,粗聲粗氣道:“……老子的愛|雞你給我抱好了,不見了我就送你去世!”
江左一手往後撐著他的腿,將他的雙手往自己的肩膀上搭,一口氣直起膝蓋,背著他站了起來。
江左喘著粗氣:……2啊……距離我們……那個……藏身之處……具體……呼呼……還有多少米啊……
362這次很有效率:800米,隻要按照地圖顯示右拐直走,到了有一大片藤蔓的地方,用手撥開,後麵藏著的洞口,爬進去就是我說的那個山洞了。
江左又重新感受到了被八百米支配的恐懼。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362說的山洞,強撐了一路的江左在第一隻腳剛邁進去就整個人累得脫力地癱倒在地上,被背上背著的人壓了個嚴實。
“唔……”江左渾身酸痛,又受到了來自背後的重擊,不由發出了聲痛哼聲。
聽到身下的悶哼聲,傅時玉眼神潰散,凝聚不起來的視線堪堪地落在江左露出的嫩白的耳廓處,陷入昏迷之前,他將臉埋在江左的肩窩處,含糊不清地吐氣喃道:“……你……為什麼……要哭……”
耳邊嗡嗡作響,根本沒聽到傅時玉問了什麼的江左呼吸困難,但是實在沒有力氣推開背上的人,隻能任他|壓|在自己|身|上。
等到好不容易聚集起了些力氣,江左才將傅時玉從自己身上推下去,他翻了個身,正麵朝著山洞頂部,張開嘴大口喘著氣。
驚惶未定的心臟還在胸膛裡咚咚亂跳,像是隨時會破膛而出,血液裡流淌的都是劫後餘生的刺激感。
江左扭過頭,看著躺在身旁已經失去了知覺的傅時玉,伸出了一隻手狠狠地捏了捏他的臉。
手下滑|嫩|的肌膚透著燙意,被掐的地方紅了一大塊,江左頓了頓,又伸出手小心地將那他眉峰傷口附近的頭發撩開。
眉毛處的傷痕原來是這樣來的啊……
江左吸了吸鼻子,也不等休息好,就按照地圖的提示到不遠處的溪流處,先是把自己右手被粗糙的樹皮劃破、皮肉翻起來的地方衝了衝,接著弄了些水來,把傅時玉臉上的血和眉毛上的傷口清理了,又給他喂了些水。
江左清理好了傅時玉眉毛上的傷口後,才發現傷口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嚴重,江左鬆了口氣,像是全身都力氣都隨著這口氣跑掉了,他軟軟地趴在傅時玉身邊,又開始仔細打量起他來。
少年的身型還未拔高,也還沒有變得氣勢迫人,眉峰還未隆起,雙目也還沒有藏著叫人膽戰心驚的陰狠與壓迫感,沒有架在鼻梁上透著文雅的金絲眼鏡,舉手投足間也還未透著不怒自威的沉穩與威嚴來。
他們倆再次相見,對於傅時玉來說,恐怕是十幾年之後的事情了,然而對於江左來講,也隻不過是昨天的事情罷了。
在這期間,他還要經曆多少事情,才會長成那個麵上總是似笑非笑,看上去斯文儒雅,卻如毒蛇陰冷狠辣的模樣?
唯一不變的是他眼尾細長,尾部微挑,斜眸睨他的時候眼角勾起的弧度總撓的他心有些癢。
烏雲密布的洞穴外沒一會兒就暴雨如注,傾瀉而下嘩啦啦響著,透進來的光亮越發昏暗,好在山洞口的藤蔓能遮擋住刮進來風雨,洞|穴|內也不至於溫度太低。
擔心傅時玉會覺得冷,江左這次沒想太多就伸手摟住了他,他一手在傅時玉的背上慢慢地拍著,又用手指給他順了順頭上的毛。
越想越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夠意思了,簡直是感動世界十佳人物,江左俯下身子,在昏迷不醒的傅時玉耳邊小聲叮囑道:“……如果你以後……”
“……養了什麼寵物的話……”
“……記得多給他點零花錢,還要當祖宗一樣供起來…………”
“當然……脆皮鴨什麼的就不要想了……”
江左念叨著念叨著,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累極了,他把額頭枕在傅時玉肩頭上,眼睛一閉就昏睡著了。
江左第二天是被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吵醒的,他睡眼惺忪揉著有些發腫的眼睛爬了起來,見外頭天色已亮,便伸伸懶腰,拎著昨天掠來的那隻野|雞走出了洞穴,打算出去弄點野果和水,再把雞洗乾淨|叉|起|來烤烤。
雨後淡煙彌漫,林中的空氣帶著綠葉和濕泥的清新涼意,新濕的翠綠樹影糊成空濛的一片,下了雨後河水微微漲起,岸邊的草和泥都被流動的溪水拍的濕漉漉的。
意識到自己不僅要救人,還要充當保姆摘果子烤野雞照顧病號,覺得現在的自己簡直就是在拍野外求生記的江左爽朗地哭了:我這個npc也太慘了叭!
哭喪著臉的江左在溪水附近發現了不少山莓,他隨手摘了一大把,用衣服下擺兜住,回到溪邊後再把山莓倒在草地上,然後蹲在溪水邊先洗漱起來。
昨天臉頰被打中的地方腫的厲害,江左蹲在溪邊艱難地漱完了口,撿了幾顆山莓一起洗乾淨扔進嘴裡慢慢嚼起來。
嘴裡酸酸甜甜的莓果味炸開,江左腮幫子被酸了酸,他皺起臉,瞥見溪水裡映出來的自己的上半張臉,他伸手解了麵上的麵巾,對著溪水照了照。
昨天逃出來後渾身狼狽還沒來得及收拾自己,他卷曲的頭發裡也沾了不少樹葉和泥土,左邊臉頰子更是腫的厲害,像是在腮幫子裡偷偷藏了個拳頭大的肉丸,他低頭,見雙手的手掌還有一些細碎的傷口,身上的襯衫也沾了一塊一塊褐色的泥土,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乾淨的。
江左把衣服脫下來在溪水裡洗了洗,用雙手掬水往身上潑,最後又嫌不痛快,索性一頭紮進溪流裡衝洗了一下身子,還不忘把放在了岸邊的被拔光了毛的|赤|條|條|的野雞一起拽了下來,抱在懷裡洗了個鴛|雞|浴。
把自己衝了個乾淨渾身清爽的江左把麵巾綁回臉上,一手提著濕噠噠淌著水的衣服,衣服上擺著的是洗好了的莓果,他另一手拎著雞,光|溜|著身子隻穿了一條濕噠噠緊貼著|屁|屁|和|蛋|蛋|的|內|褲|就回去了。
想吃烤雞了的江左有點擔心,在回去的路上谘詢了一下362:2啊,烤雞有煙的話會不會引來那幾個綁匪啊?
362:放心烤好了,現在山裡頭籠的都是霧,哪裡看得出有煙沒煙。
江左回了山洞後就迅速地找來了鑽木取火所需的東西,蹲在地上搓了半天,手都搓疼了的江左仰頭哭了:……2啊,友情讚助點火苗子行不行?
362:……我給你百度一下怎麼鑽木起火。
沒一會兒,362就一板一眼地念了起來:根據百度知道被采納的最佳回答,首先,你要找到合適的木材來做鑽板,然後在鑽板下放入易燃的枯樹葉。
需要的木材和枯樹葉都有了,江左用力點頭:然後呢?接下來怎麼做?
362:然後雙手用力鑽動,直到鑽出火來為止。
江左:……你看我理你嗎。
從362那裡得不到任何實質性幫助的江左隻好自己動起了手,他雙手揉|搓|著木棍,鑽動的動作很笨拙,本來右手就被劃了道口子,現在還要搓木棍|摩|擦|起火,掌心不由一陣火辣辣地疼。
鑽了半天依舊沒有成功感到十分挫敗的江左扔了小木棍,蹲在光|禿|禿|的野雞旁邊,露出了悲傷的神情:你這隻騷|雞|不要|勾|引|我了,我沒有錢。
抬頭見傅時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他靠坐在不遠的岩壁處,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盯著自己看,江左再次眼神警告jpg:你笑我就揍你。
傅時玉突然開口道:“……我的口袋裡……”
江左:“???”
傅時玉:“有打火機。”
江左小豬佩奇式冷漠jpg:……有打火機為什麼不早說,看我出醜很好玩嗎?
“你哪來的打火機?”江左狐疑。
“……撿的。”
“哪裡撿的,我怎麼就沒有那個運氣……”江左嘀咕了。
傅時玉瞥了眼江左,他見江左撿了那隻雞,就把掉在旁邊的打火機一起撿起來了。
“……昨天那個燒著水的鍋旁邊放著的,我順手撿了。”
江左點頭,跟他順手撿了隻雞回來是同樣的優秀,江左不由露出了個讚賞的眼神。
有了火就容易了,江左把洗乾淨的雞串在找來的樹枝上,開始了他的烤雞大業,把濕的衣服和濕著的自己也放在火旁邊烤烤。
火光下,傅時玉望著江左被火光映的暖橘的肌膚,他半垂著的眼眸裡像是映著漫漫金輝,連睫毛|根|部都似乎染了柔和的金點,隻有那塊黑布依舊礙事地罩在他的臉上,傅時玉聲音有些啞,開口問道:“為什麼不解了麵巾?”
江左望向傅時玉,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黑布,大言不慚道:“因為我長得太英俊了,解下來我怕你會愛上我。”
362沒忍住:噗嗤。
江左被惹惱了:……勸你不要挑釁我!
既然他不願意告訴自己,傅時玉也不繼續追問,這個人救自己的目的他還不知道,但是就目前而言,他對自己的確沒有威脅性,於是他轉而問了另一個問題:“……那你是怎麼知道這裡有個山洞的?”
他們昨天一路過來很是順利,似乎他對於這條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江左:……我陪|吃|陪|睡|還|陪|聊,除了不收錢以外跟|三|陪|有什麼區彆嗎?
362直言不諱:三陪比你有|姿|色。
江左:停止,再說你狗命不保。
烤著的雞肉逐漸飄出了肉|香|味,江左就不信還堵不住他的嘴了,他伸手撕下一塊熱乎乎的肉,被燙的嘶嘶直吹手指頭,接著把肉喂到傅時玉的嘴邊:“來,張嘴,吃點雞|。”
362:說雞不說,文明你我他,請宿主注意文明用語。
江左:……門在這裡,你懂我意思。
見江左明顯避開了他問的話題,傅時玉也不拆穿,他張開了唇,將那片烤的正正好好香酥軟嫩的雞肉含進了口中,細細咀嚼著。
雞肉沒有加過調味,顯得清淡,肉本身所帶著的清香卻在舌尖上顯得越發濃鬱起來了。
饞了的江左吸了吸口水:要不我就吃一口??
江左看看手裡冒著熱氣烤的金黃油亮的野雞,再看看傅時玉,猶豫道:“那啥……你生病了腸胃的消化能力還不好,現在吃太油膩的東西可能會加重腸胃負擔……”
“要不我幫你分擔點……”瞎扯了一通理由後,江左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他一邊艱難地蠕動著滿是鮮香雞肉的口腔,一邊含糊不清道,接著把旁邊摘來的洗好的野果子塞到傅時玉懷裡。
江左嫌撕著吃不夠過癮,他小心翼翼掀起蒙住下半張臉的黑布,露出了油亮亮的嘴巴,他埋頭費力地張開腫痛的嘴,小口一連啃了好幾下雞腿上的肉,接著仰頭眯起了眼睛,飛快蠕動著鼓囊囊的腮幫子。
江左開心地咂著嘴:唧唧……
362提醒道,注意不要暴露身份,不然就算任務失敗的。
江左:放心,我臉腫的連我媽都認不出來,身份是不可能暴露的。
看著自家宿主隻顧著自己吃,完全把目標晾在了一旁,362:……你不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嗎?
江左用手背抹了抹嘴,完全不認可362的看法:我有什麼錯?我隻是太餓了。
話是這麼說,江左還是心疼地撕下一小塊雞胸上的肉,給傅時玉喂了一口,又往他懷裡塞了一把野果,“吃!彆客氣!隻管敞開肚子吃!!”
傅時玉凝視著手裡的紅果子,聲音艱澀:“……你為什麼要救我?”
埋頭啃著雞肉的江左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他慢慢咀嚼著嘴裡的大塊雞肉,認真思考考:不如……我現在多調|戲|調|戲|他,讓他以後一想起男人就反感??我48skr人才?!
打定了主意的江左把嘴巴一抹,“刷”的一下站了起來,也不記得自己現在渾身上下隻穿著一條白色的浸過了水後變得透|明|的貼|蛋|小褲褲,他往前一步,幾乎把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貼在傅時玉眼前,言語|浪|蕩|居高臨下道:“男人,我不介意先得到你的身體!”
看著幾乎是全|裸|簡直就在|勾|引|人的宿主,362:……您可真是邏輯鬼才。
作者有話要說: 啵唧啵唧寶貝鵝!o333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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