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之助伸手把從他背後站出來的尤尼往後攏,他平靜而坦然道:“我們來擂缽街還有彆的事,不能跟你們去羊的基地。”
全然無視了白瀨剛剛提到的外人不能進羊的基地,保護者一般擋在尤尼和羊的人中間。
白瀨臉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間,他惡聲惡氣道:“喂,你聽不懂嗎?”
“我隻是在讓、”白瀨卡頓了一下,接著織田作之助提到的名字,“尤尼來羊的基地,我可沒邀請你。”
“沒有藍手環的人不能進入基地,這是中也定下的規則。”白瀨身後的少年東尾這麼補充道。
尤尼驚訝地抬手摸上腕間的藍手環,沒想到中原先生給她的是這麼重要的東西。
即便尤尼成為基裡奧內羅首領尚不足一年,也很清楚家族基地位置的重要性。除了明麵上尤尼被帶到基地後一直居住的地方,基裡奧內羅還另設了一個隱蔽的避難所。
但是羊不同於基裡奧內羅,他們的基地有且僅有的一個,可能就是他們在擂缽街的棲身之處。
而中原中也就這麼把羊重要棲身之地的鑰匙交給她……
女孩的眼簾輕垂下來,湛藍如海的眸中蘊滿了複雜且愧疚的思緒。
她抬眼望向羊的少年們,他們身後殘破昏暗的路燈讓人看不清前路,些許黑灰色的小飛蟲繞著微弱的光芒飛翔。
如臟汙的痕跡落在路燈上,密集的飛蟲讓人不愉,路燈微弱的光暈都被染黑,尤尼錯開視線難受地連眨了幾下眼。
陰沉晦暗的畫麵像水墨般,在尤尼的記憶中鋪開,濺滿了四周的鮮血紅得讓人心慌,血跡順著牆麵流下染紅了尤尼的記憶。
殘破的樓房裡幾個半大的少年倒在地上,四肢扭曲變型地癱開,腹腔被全部掏空,周圍散落著破碎的臟器,雙眼瞪得極大,就像金魚的眼睛一般凸出眼眶,張開的口中溢滿了鮮血和半截斷掉的舌根。
變癟攤開的手腕上赫然套著藍色的手環,上麵的盤羊標記被血汙得看不清晰。
尤尼嘴唇顫抖著狠狠閉上雙眼,抬手捂著嘴乾嘔幾聲,濃長的睫羽不斷顫著。
那些、都是羊的人……
同樣的手環,尤尼曾多次戴在手上,手環中央深色彎起的盤羊角凹陷下去,代表著保護自衛性質的盤羊端正肅穆。
尤尼一度很喜歡摩擦上麵的盤羊標記。
生理性溢出的淚珠掛在眼睫上,埋頭閉著眼的女孩伸手拽住了織田作之助的衣服,顫著聲音堅定道:“……織田先生,我想去羊的基地。”
織田作之助驚訝地回過頭,隻能看到尤尼墨綠色的發頂,攥著他衣服的手用力到發白,他雖然看不到尤尼的臉色,但估摸著身後的衣服都被抓皺了,尤尼的狀態應該很是不好。
“是身體不舒服嗎?”要找地方休息,他們可以往回走,沒必要去羊的基地。
尤尼搖了搖頭,鬆開拽著織田作之助衣服的手,再抬起頭時她已經調整好狀態,她平靜而輕鬆地笑著:“隻是對中原先生住的地方有些好奇而已。”
水珠沾在下睫毛上蹭濕了眼角處的花紋,橙黃的底色與藍色的小星星被突顯,尤尼抬手整理了下鬢邊的頭發,睫羽上綴著的水珠順勢沒入鬢邊發間。
織田作之助神情平淡與尤尼對視,“那就一起去吧。”
站在他們對麵的東尾不高興地高聲嚷嚷,“喂喂,羊的基地隻能讓羊的人進來,尤尼沒經過審核就這麼進來已經是白瀨看在中也的份上破例了。”
站在他身前的白瀨沒有反駁,顯然也是這樣的意思。
他們邀請尤尼去羊的基地,本就沒抱什麼好意,怎麼會讓一看就高上他們不少作為尤尼保護者的織田作之助跟著一起來。
織田作之助低唔了一聲,他不怎麼擅長口舌之爭。若是尤尼真的想去,他待會就偷偷跟在後麵保護她吧。
“織田先生。”笑盈盈的湛藍眼眸對上織田作之助的眼睛,仿佛在說交給她吧。
就連離尤尼最近的織田作之助都沒發現尤尼剛才的不對勁,他隻是覺得尤尼突然對羊的基地產生興趣有些奇怪,據他了解尤尼並不是什麼喜歡強人所難的人。
所以她到底為什麼想去羊?
尤尼走出織田作之助身後的保護範圍,尚且年幼女孩十指交握,藍瑩瑩如海般的雙眸直視向羊的少年們,“中原先生說羊是為了保護擂缽街內未成年的少年而成立的自衛組織,而他就是曾經被帶回羊的一員,所以現在他會儘力保護羊的成員。”
白瀨眉頭皺起,她突然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尤尼稚氣輕快的嗓音接著道:“而我曾經聽母親說過,意大利最強的黑手黨前身就是由一群少年組成的,為了保護被歹徒欺壓的鎮民而自發組織起來的自衛團。”
“羊的大家也一定是抱著相互保護的心聚集起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