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成下了車，打開後備廂，也沒看她，左手一抬，向她的方向招了兩下，叫小狗似的。
萬穗頭一撇，裝作沒看見。
“過來拿東西。”邵成彎下腰，抱出來一個箱子。
“邵成來了。”老萬笑嗬嗬地從家裡走了出來。
萬穗這才走過去，把箱子接了過來。膠帶封得嚴嚴實實，不曉得什麼東西，起碼有十幾斤。
“來就來，帶什麼土特產啊。”萬穗皮笑肉不笑的，土字故意重讀。
邵成又拿出來幾瓶價值不菲的酒，拎在手裡，將車廂關上，淡笑著瞥她一眼：“‘土’特產是給你的。”
“……”萬穗翻了個白眼，抱著沉甸甸的箱子進屋。
老萬的口味蝦早早準備好了，另外做了幾道拿手菜，很豐盛。
萬琛有應酬，不回來，萬穗破天荒地主動進廚房幫忙，留老萬跟邵成嘮嗑。
老萬是軍人出身，對部隊有情結。
隻是自家一兒一女，兒子自小聰明，功課尤其好，一路讀到國內頂尖學府，又出國留學，回來後自己開公司，經營得很出色；女兒倒是對部隊興趣，老萬一方麵高興，一方麵卻不忍心她去吃那份苦。
因此對老戰友家這個從軍的長子，由衷喜愛。兩人倒是有許多共同話題。
萬穗往外端菜的時候，聽到客廳裡老爸在說：“聽你爸說，給你安排了相信對象，相處得怎麼樣？”
“還沒見麵，她這段時間不在國內。”邵成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
“有時間就見見，聽說家裡是書香門第，跟你也般配。萬琛和你同年，你們倆啊，事業做得有聲有色，也是時候成家了。”
邵成道：“是該定下來了。”
老萬點點頭，忽然又提起一茬：“你在部隊有沒有認識的二十七八的小夥子，給我們萬穗介紹一個。”他說著，不免笑了起來，眉宇間無不驕傲，“這孩子隨我，對咱們軍人特彆有好感。”
萬穗走到廚房門口，聞言一頓，斜過來一眼：“甭瞎給我介紹，我不喜歡當兵的。”
老萬奇怪：“你以前不是……”
萬穗打斷他。
“那時候小，不懂事。”
老萬的口味蝦，鮮香辣，色澤漂亮，比起外麵售賣的絲毫不差。這是他的拿手絕活，也是萬穗的最愛。
老萬和邵成的話題不斷，從人生大事到軍政，又從軍政到口味蝦的做法。
萬穗不搭兩人的話，埋頭隻顧剝蝦。
她嗜辣，老萬照顧她的口味，特意多放了辣椒。萬穗吃得痛快，鼻尖上都冒了小汗珠，嘴唇殷紅，不時地撅起來呼呼氣。
“看你吃沒吃相的。”老萬嘖嘖兩聲，夾了青菜放到她的碟子裡，“彆光吃蝦，也吃點蔬菜。”
“謝謝爸爸。”萬穗辣得吐舌頭，喊得卻十分甜。
邵成往她手邊空掉的杯子裡添了些老萬的秘製涼茶。
萬穗瞟過去：“謝謝。”語氣那叫一個冷淡客氣，跟上一句截然不同。
一大盆蝦，一半進了萬穗的肚子。
她最近生活極不規律，又吃得猛了，從餐桌上下來沒一會兒，捂著肚子就進了洗手間。
稀裡嘩啦一通拉，那麼多蝦白吃了。
出來時，電話響了。一接通，陶寧雷厲風行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寶貝，出來喝酒，韓樹那丫回來了。”
萬穗臉色發白：“今天不了吧，我回家了。”
“韓樹帶了個蛇精女。”陶寧頓了下，“要結婚。”
萬穗：“……地址。”
上樓換了身衣服，補了妝，下來時，老萬已經把邵成送到了門口。回頭看到萬穗，“天兒還冷呢，穿厚點——這麼晚了要出去？”
“韓樹回來了，陶陶喊我喝酒呢。”
老萬在這方麵很開明，隻說：“那彆開車了。”他看向已經走下台階的邵成，“邵成……”
邵成會意：“我送她。”
當著老爸的麵，萬穗就沒拒絕。反正現成的專車司機，不用白不用。
她遮著嘴，湊到老萬耳邊小聲道：“陶寧說，韓樹要跟一個蛇精女結婚。”
老萬詫異地瞪了瞪眼，也壓低聲音：“那我得給老韓報個信兒啊。”
萬穗拍拍他的肩：“我看八成又是鬨著玩的，先彆讓韓叔叔知道了生氣。等我消息，切勿輕舉妄動。”
老萬嚴肅點頭：“明白！”
邵成站在車邊，好整以暇地看著倆人講悄悄話。
萬穗回複正常聲音：“我明天還得去工廠看麵料，不回來了。”
老萬點點頭，叮囑她：“注意休息，身體重要，反正也賺不到什麼錢。”
萬穗：“……”果然是親爸。
車子掉頭駛出院子，老萬站在台階上笑眯眯地目送，萬穗隔著窗戶衝他揮了揮手。
“去哪兒？”邵成問。
“昆江橋，不順路的話隨便一個地兒把我放下就行了。”萬穗拿著手機，低頭劈裡啪啦打字，手速飛快，正跟陶寧了解最新事態進展。
“順路。”邵成瞥她一眼，“會好好說話了？”
萬穗懶洋洋道：“這不是怕你抽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