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異時38(1 / 2)

與神為鄰 溫泉笨蛋 10002 字 11個月前

半小時後,明淨的玻璃窗上漾開一層薄薄的暖霧,朦朧地映出兩道修長的身影。

寬敞的套房裡有一塊區域是小廚房,放有電磁爐和常用的廚具,不太適合做複雜的菜,但做些甜品、簡餐之類的完全夠用。

台麵上擺著一個附近超市的塑料袋,裡麵盛著剛買來的鮮牛奶、淡奶油、黑巧克力、肉桂粉……

鬱白在手機上搜到兩份熱巧克力的食譜,配料和流程都有一點區彆,比如一種放了肉桂粉,一種裱有雲朵般的奶油。

他覺得這兩種風味應該都很好喝,所以前麵跟謝無昉一起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把兩份食譜的材料全部買齊了。

成年人才做選擇。

醉鬼當然是全都要。

反正是謝無昉做嘛。

剛好這個小廚房裡沒有明火,是更容易操作的電磁爐,所以都不用鬱白怎麼教導烹飪常識,謝無昉看了一下使用說明,就徹底掌握了,這會兒已經開始拆牛奶盒。

畢竟,充滿了不確定的火焰與時間,才是新手笨蛋們會炸廚房的最大根源。

鬱白在熟練地支使非人類的同時,自己也沒閒著,自告奮勇地要幫忙切巧克力,攔都攔不住。

散落著整塊黑巧克力的嶄新案板上,當白皙指尖第三次險之又險地擦過尖銳刀鋒時,守在一旁的謝無昉終於不再依著醉鬼,不由分說地接過了他手中的刀具。

“我來切。”他的語氣裡透出不容拒絕的味道,“你在旁邊坐好。”

這是謝無昉少有的強硬態度,鬱白因而怔了一下,表情呆呆地鬆開手,又聽話地坐在了謝無昉拿來的椅子上:“噢。”

他讓出了位置,但在換了主人的銀色刀尖剛要沒入濃鬱黑巧克力的時刻,忽然道:“等一下!”

謝無昉循聲停下了動作,抬眸看他,有些疑惑。

他看見意識尚算清醒的醉鬼在廚房裡張望了一圈,然後眼睛一亮,快步取來了一樣什麼,獻寶似地遞過來:“給你,做飯要記得穿圍裙,不然會弄臟衣服。”

鬱白一想起那天隔著窗子望到的場景,就忍不住想笑。

滾滾濃煙中,穿著白襯衫的男人站在煤氣灶旁,有些茫然地看著鐵鍋裡高高竄起的橘紅火焰。

他沒有穿圍裙,白襯衫快變成熊貓襯衫,可能因為老板娘和菜譜都沒教他做飯前要係圍裙。

沒關係,現在他教給祂了。

不是在每隔22小時57分14秒就會遺忘重來的循環裡。

是在其他人終於不會再轉眼就忘記的世界裡。

尤其是記憶力絕佳的謝無昉。

言笑晏晏的醉鬼被回憶浸沒,不禁小聲揶揄道:“那天你試著做炸雞的時候,就沒有穿圍裙,所以襯衫被弄得黑乎乎的……哎哎哎,不要把外套脫掉嘛!”

謝無昉接過圍裙,順手要脫掉那件之前鬱白讓他穿的黑色西裝,卻被攔住了。

“你把圍裙直接套在外麵

就好了。”鬱白主動湊到他身後,“我幫你係上。”

剪裁合襯嚴肅禁欲的正裝外麵,套著一件生活氣息濃鬱的圍裙……對了,要再卷起一點袖口,露出清瘦有力的腕骨。

任性妄為的醉鬼打扮著眼前的人形玩偶,目光亮晶晶地讚美道:“這樣更好看。”

彆問為什麼。

問就是性癖覺醒。

鬱白低著頭站在男人背後,手指靈動地將帶子係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再小心翼翼地幫他挽起袖口,渾然不知自己又得意忘形地說漏了嘴。

在現實世界裡,他不應該知道那天把廚房變成硝煙戰場的非人類,是在嘗試做炸雞。

但就像初次聽聞的惠靈頓牛排一樣,謝無昉若有所察,卻沒有再多問。

他任由鬱白折騰,隻是忽然問:“惠靈頓牛排好吃嗎?”

“好吃。”鬱白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覺得你做的比菜譜裡描述的還要好吃。”

“但是——”他拉長了聲音,撲哧笑起來,“我還是更喜歡糖醋裡脊。”

謝無昉就問:“我給你做過糖醋裡脊嗎?”

“嗯!”

醉鬼用力點點頭,仿佛已經嗅到了那股酸酸甜甜的香味,聲音雀躍。

“那天我特地出去打包了一份糖醋裡脊回來,是厲叔叔以前經常帶我去的那家店,我最喜歡他們家做的口味,酸甜脆軟都剛剛好。”

“然後,你隻嘗了兩塊,又花了一個小時試驗,就做出了一模一樣的味道。”

哪怕後來又經曆了很多循環的時間,鬱白仍對那天記憶猶新,驚歎道:“真的一模一樣,好厲害。”

那天的廚房裡飄散著酸甜的糖醋香氣,此刻的身邊則縈繞著甜苦的巧克力味道,還有隱約的牛奶香。

穿上圍裙的謝無昉一邊聽他說話,一邊將巧克力切成碎塊,刀尖在案板上碰撞出清脆均勻的聲響。

那些有確定規則、清晰邏輯的事情,他總是學得很快,也做得很好。

鬱白總算在椅子上老實坐好,向前微微傾身,手肘撐在沁涼的大理石台麵上,目光豔羨地望著他:“如果我是你就好了,無論吃到什麼喜歡的東西,馬上可以自己複刻,想想都很幸福。”

垂眸切著巧克力的男人輕聲說:“我可以幫你複刻。”

“真的嗎?”

單手托腮的醉鬼仰起臉,驚喜地應了聲,又皺起眉頭:“但你也隻能幫我一兩次,總不能一直麻煩你。”

“不麻煩。”謝無昉說,“你每一次吃到喜歡的東西,都可以告訴我。”

“你現在當然這麼說啦。”鬱白連連搖頭,“等我找你的次數多了,你就會覺得煩了。”

男人停下了手頭的動作,凝眸看他:“我不會。”

“你會的!”醉鬼很固執地反駁道,“就算你不會煩,我也不能總是這樣跑來浪費你的時間。”

“為什麼不能?”

祂問得那樣認真。

鬱白卻恍然地笑起來,有些前言不搭後語地說:“反正就是不能……你不明白的。”

人類的世界裡沒有至真至純的永恒,卻有無論喜怒哀樂,都得按部就班往前行進的生活。

每個人都在努力過著自己的日子,跌跌撞撞地適應著初次經曆的人生,沒有太多時間花在彆人身上,除了理應被照顧的孩子。

客觀上尚未成年的孩子,或是父母眼中永遠值得悉心照顧的孩子。

這是每個褪去天真長大成人的普通人類,都應該知道的常識。

哪怕是在喝醉了之後,也不會忘記。

他很羨慕能完美複刻食物的謝無昉。

更羨慕無憂無慮,天真坦率的神明。

的確不明白原因的謝無昉仍想再問,卻被打斷了。

鬱白看他切巧克力的動作停了下來,立刻有些懊惱地說:“我不跟你說話了,你先切巧克力。”

切東西的時候絕對不可以分心聊天。

這是小時候的他非要纏著在切菜的爸爸說話,結果被不慎切到手指後流的血嚇得哇哇大哭之後,得到的深刻教訓。

他也從來沒有忘記。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