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金眨了眨眼睛,認真地盯著喬徽看了幾個呼吸,從眼睛盯到鼻尖,最後眼神定點在喬徽唇珠明顯、微微翹起的上唇。
顯金不由自主地歪了歪頭,腦子裡不知在想些什麼廢料。
喬徽蹙眉,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又借抬手的功夫趁機擦了擦嘴角,餘光向下一撇,嘴巴乾乾淨淨的,晚上吃的芝麻糊沒沾嘴呀...
“你乾嘛——”喬徽被盯得害怕,急中生智,用一聲尖叫破局。
顯金如夢初醒,“噢噢,沒事沒事...”
趕緊把話題往回拉,“...孫順的事不急,他那王八羔子就在安陽府,也沒本事去彆地禍害人...倒是去福建,老師可也跟隨一路?我前日去見王醫正,他說了又說,切記不能讓老師一路行船去福建,海上濕氣大,福建飲食多是發物,這才剛壓下根兒,若是翻了船,便是王醫正也沒辦法再治了。”
喬徽擺擺手,“父親不去,要守在京師跟內閣打擂台呢。”說起福建一事,喬徽一聲冷笑,“恒家不錯,勾著姓曹的,把你名字劃下去,把自己名字加上了。”
顯金:?
她知道恒簾不要臉,但沒想到他這麼不要臉!
真是不要臉他媽給不要臉開門,不要臉到家了!
這公費旅遊,哦不!這為國爭光的事,他恒簾配嗎!
他什麼檔次!也敢搶她福建十日遊的公差!
搶她的蚵仔煎!搶她的福鼎肉片!搶她的武夷熏鵝!
簡直是其心可誅!
顯金騰地一下站起身,幾個踱步,怒氣衝衝轉身,“照我看,應天府就該大換血!兩個府丞,一個滑如蛇,一個奸如狐!——朝廷來的上官未聽信這份讒言吧?”
喬徽搖搖頭,“百安大長公主親自過問,又認識你,怎可能被這些蠢人糊弄?”
“認識我?”顯金黛黑的眉毛一蹙。
喬徽伸伸手,示意顯金湊近些,對小姑娘輕聲耳語,“寶禪多寺救下你們的那一行人,就是百安大長公主。”
又颯又美女俠!
那柄紅藍雙寶的匕首!
上麵雕著活靈活現的仙鶴!
仙鶴!
當朝掌權者,最喜仙鶴!
是了是了!
她怎麼這麼蠢!竟這都猜不到!
顯金有些驚喜,甚至有些想落淚,有種說不清的情感千絲萬縷雜糅交錯地湧上心頭。
有種早就和愛豆見過,但因愛豆戴著墨鏡蒙著臉,擦肩而過好多年的欣喜與失落交雜之感。
少女眸光爆發的狂熱欣喜被喬徽一瞬不錯地收歸眼底,喬徽不受控製地向前再探一寸,鼻尖充盈著少女若有若無的清新冷香。
與冷香攜伴撲麵而來的,還有少女耳邊雜亂的鬢發,和隱藏在下頜角不為人所知的那顆小痣。
喬徽好似目光被那顆小痣激烈灼熱,強迫自己理智回籠,飛快探身又飛快往回收。
他如何看不懂少女的喜悅與遺憾?
顯金慕強。
一切美好的強勢的人與物,她都喜歡並欣賞。
百安大長公主作為當朝最厲害的女人,顯金無數次地表達過欣賞與崇敬,那張“鶴臨大魏”便是最赤裸的表情。
噢,窩窩囊囊陳家三爺是顯金慕強以外唯一的存在...
喬徽發起他所擅長的耍賤式寬慰,“求求你見到百安大長公主,千萬彆興奮尖叫!——可真丟你老師的臉了。”
顯金順手一個蘋果再砸到喬徽的右胸。
喬徽笑眯眯左右開弓把兩個蘋果啃完,同顯金正正經經說,“這兩天沒事的話,去熊大人府上走一走,連帶著崔大人那處也可去一去,聊一聊這事兒,把文府丞在暗箱辦理此事的消息給二人透一透。”
顯金眯眯眼。
喬徽笑:“應天府要開始上人了,這潑天的富貴咱得接住囉!”
二人又聊了兩句,喬徽推門走人。
顯金吹燈入眠。
待屋內響起均勻且綿長的呼吸聲後,喬徽從屋頂的瓦片上鷂子翻身無聲落下,克製地蹲在牆角根,眸色溫柔又繾綣地盯住床邊放下的罩簾。
更漏簌簌往下落,喬徽癡迷地看了半刻,隨即翻牆出院。
剛剛翻過院牆,隔著窄窄的邊廊,與半夜起來上茅房的被顯金收編的小啞衛劉海星撞了個正著。
喬徽正弓著腰鬼鬼祟祟。
劉海星揉揉眼睛,睡眼惺忪還沒來得及打比劃,就見喬徽食指抵在嘴巴前,抓緊時間做了個“噤聲”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