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前輩的眼神漸漸化成深不見底的幽潭。
在這樣的時刻,他的意誌更加堅定了。
他蟄伏的已是隻剩下一縷,再不加以行動,他將從這一方天地之間徹底消失,到此境地,他還要蟄伏嗎?
怎麼可能?
此時已是他在世間最後的機會了,他要緊緊的抓住才是。
忽然,有聲音自遠方渺渺傳來,將他拉回到了現實之中。
耳邊盛紅衣“關切”的聲音傳來,他睜開眼,一個放大的臉就這麼靜靜杵在魂珠麵前,恨不能貼上來,聲音更是穿透了他的耳,衝上他的天靈蓋。
什麼迷思?什麼魔怔?什麼決心?什麼不忿?徹底被衝散。
“壹前輩,你怎麼了?你你你……不會是要爆炸吧?”
“那我把你丟哪兒才能不波及我呀……”
“臭丫頭!”
他陡然跳起來,瞬間同她的臉拉開了距離。
“你可真是沒有常識,這點子空間,無論你距離我多遠,我若自爆,你肯定逃不掉被波及,認命吧!”
怕他自爆拖累她,乾啥還距離他這般近?
實話說,這丫頭遠看挺漂亮的,壹前輩自問他活了這許多年,環肥燕瘦,他見過許多,年輕那會子,他也不是什麼清心寡欲的假道學亦或者把自己獻給佛的禿驢們。
憑著一張風度翩翩的俊俏外表,他著實騙了……哦不,是吸引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婦兒。
但,長成盛紅衣這麼漂亮的,也就最多五指之數。
但今日湊那麼近,壹前輩才發現,這死丫頭怎麼長這麼凶。
他就粗粗的、這麼近的同她對上了一眼,他就不知怎麼的就有一種被什麼凶獸盯上,隨時有嗝屁的危險的強烈感覺。
他居然隨之起了一層白毛汗。
真是救命,壹前輩甩了甩頭,絕不能讓死丫頭知道他被她嚇到這種事,實在是他丟不起這個人。
他砸吧了一下嘴,一抬頭,看見盛紅衣用探究的眼神盯著他瞧,天地銖乖乖的在她左右盤旋,看起來全無殺傷力。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的狀態,大約自己心緒起伏太過,進而導致他魂力不穩,魂珠是他魂力的反應,估摸著隨之出現了異常。
而,盛紅衣剛剛明明是全副精力對付神木的,她拿出天地銖,自然也是因為此。
如今,為了他的異樣,卻停下了……
嗯,沒有置他於不顧,還算有良心。
至於盛紅衣那張破嘴說的話,壹前輩已經學會了忽略。
他要是全信了她說的話,怕是已經被氣的魂飛魄散不複存在了。
再牛的魂珠子都護不住他。
他心下有些感動,恰好他也真的是有疑問,順勢便轉移了話題:
“我說,天地銖,你真的不知道來曆?你跟老夫說說唄,反正我現在隻剩下一縷殘魂了,也沒地兒泄露你的秘密。”
那玩意兒他見過好幾回了,不清楚來曆,可能看出此物年份久遠。
至少比盛紅衣老太多了。
看天地銖的構造,壹前輩甚至有種此物其實比他還老,比這天地之間任何東西都老的感覺。
但,這種感覺一經浮現,就被他自己否決了,怎麼可能?
比世間萬物都老,那是什麼?
那隻有這天地本身!
天地好端端存在,天地銖可不像天也不像地。
他也曾懷疑過它的來曆,可都被他一一否決了。
盛紅衣發現,壹前輩在她麵前倒真是越來越放飛自我了。
當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為了一點子好奇心,連自己都能詛咒和出賣麼?
還什麼隻剩殘魂,沒地兒泄露秘密?
她信了他的邪呢。
她兩手一攤,“我真的沒騙前輩,聽說它是個吃貨!”
金朵兒說過天地銖總是很餓,所以一直都在“吃”東西,說它是吃貨不過分吧?
壹前輩氣結,吃貨?
他會對一個吃貨上心?
一個吃貨能給他所謂上天的警示?
“我信你才是見鬼了。”
紅珠子彈了彈,壹前輩的怒吼瞬間包裹住盛紅衣,自四麵八方而來,讓她無路可退。
盛紅衣掏了掏耳朵,這不對那不行的,說實話都不信,老頭越老越性子孤拐了?
見鬼了她也是這般的回答啊。
她真是懶得再同他說這種沒有結果的話題。
她的天地銖是什麼不打緊,甭管是什麼,她都認它們是本命法寶。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盛紅衣抬眸垂眸之間,沒有察覺到她的想法傳導到了天地銖之上,本命法寶,心意早已相通。
天地銖上無聲閃過數道光澤又歸於平靜。
無形之中,它們和盛紅衣之間的羈絆又深了。
莫說盛紅衣不知情,便是知情也隻有高興的份兒,本命法寶同主人之間的羈絆,不應該越深越好麼?
她此時手揚起,隨著她的雙手起落,天地銖在半空之中無聲的滴溜溜轉動了起來。
眨眼之間,卦象已成!
兌卦,主鎮西方。
隨著天地銖落下,滂沱的金靈氣平地升起。
靈氣之中,白虎的線條逐漸由模糊變得明顯。
天地之間,好像有一隻神筆在緩緩揮動,一筆一劃精挑細琢。
隨著最後一筆落,那白虎的眼中忽然落下一道精光,精光落定,白虎瞬間活了過來。
它虎眸暴睜,仰天發出一聲長嘯!
嘯聲之下,以它為中心,這一片山林瞬時動了起來。
窸窸窣窣之間,似有什麼東西從林中鑽出。
原本的氣場在這一瞬間被打破。
盛紅衣眼眸之中精光陡現。
就是現在,她左手掌心靈光彙聚,數道金白色的利刃自掌心破空擊出,往神木紛飛而去。
紅珠子此時一片沉寂。
天地銖乍起之時,壹前輩就有種感覺。
這青龍塚之中,從未有人做過之事即將有了第一人,而且這個第一人,憑借金丹之身,居然要做成了?
何其的荒誕?
何其的匪夷所思?
卻又讓人驀然間升起了希望之光!
利刃破空,發出“嗖嗖嗖”的聲響。
壹前輩循聲望去,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眼神多麼的熾烈。
明明那利刃看起來一點都不鋒利,寒酸至極。
利刃至,觸碰到了神木的枝丫之上,下一瞬,那些壹前輩自覺連自己都無法壓製的神木枝丫,無聲而落。,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