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狀元代筆,陰差陽錯(1 / 2)

教坊司裡打茶圍,詩詞一直半冷不熱,近兩百年來,優秀詩詞寥寥無幾,讀書人不擅長作詩作詞,打茶圍時,自然就會避開不擅長的。

而今晚在座的客人,素質參差不齊,僅是對對子就有些困難了,浮香花魁蘭心蕙質,特意不提詩詞,免得客人尷尬丟了顏麵。

這時,浮香花魁盈盈起身,福了福身子,柔聲道。

“小女子有些乏了,先行告退,幾位慢飲。”

這場打茶圍算是結束了,接下來,如果花魁娘子瞧中了某人,就會讓婢子將其留下,引入屋中。

如果沒有瞧中,婢子就會送客,然後開啟下一輪打茶圍。眾人既期待又忐忑的等待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半炷香後,一名婢子走來,嬌聲道。

“我家娘子請趙公子進屋喝茶。”

客人們惋惜的搖頭,唉聲歎氣,也有人笑著恭喜趙公子,趙公子麵帶微笑,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許子聖對此倒是不感到奇怪,隻是許七安卻是坐不住了,他好不容易突破了九品煉精之境,可以結束自己的童子生涯,花費了十兩銀子,可不想銀子打水漂。

許七安當即朝伺候客人吃酒的婢女要了筆墨和宣紙。在桌案上清掃出一片空間,他自知書法極爛,一手狗爬的字見不到人,連忙向許子聖求助道。

“李兄,你可能替我代寫?”

許子聖有著成人之美的高貴品質,絕對不是報複剛剛趙公子瞧不起他的事情,沒有任何的猶豫,立馬端正坐姿,握著毛筆。

許七安語速飛快,再次施展搬運大法,沉聲念道。

“眾芳搖落獨暄妍,占儘風情向小園。”

許子聖運筆如飛,寫出風骨清奇的草書,一筆一劃,儘顯功力,力透紙背,入木三分。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許新年龍飛鳳舞,蒼勁有力,一橫一豎,如同臘月寒梅,傲雪淩霜,獨占天地雪。

許七安扯走宣紙,招來女婢,叮囑道。

“你將此詩交給浮香娘子,即可去辦,說楊某在此地等候。”

女婢不太樂意,但許七安塞了她一把碎銀後,她立刻小跑著離開了。

……

主臥裡,四疊屏風擋住了浴桶,嫋嫋蒸汽縈繞在屋頂梁木上,花魁浮香泡在漂滿玫瑰花瓣的熱水中,青絲高挽,脖頸瑩白修長,細嫩溫潤的肌膚上掛著水珠,在燭光裡反射著魅人心魄的光芒。

浮香肌膚凝如滑脂,像極了一尊玉美人,一位貼身的婢女在浴桶邊服侍著,一邊稱讚浮香的肌膚,一邊說道。

“趙公子已經在隔壁茶室候著了,聽外頭的客人說,他是國子監的秀才。”

“秀才有何稀奇的?”

作為教坊司的第一等花魁,浮香見多識廣,聞言笑了笑,輕輕撥動水花,沉聲道。

“不過以趙公子的才氣,考取舉人也不在話下。”

丫鬟低笑一聲,透著曖昧,小聲說道。

“我就知道娘子喜歡這種有才華的公子,那趙公子才華橫溢,望娘子好好招待,說不定將來能成一段佳話,女子也能名留青史。”

“你連我也取笑!”

浮香指頭戳了戳丫鬟的腦袋,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

“女子想名垂青史,何其困難,那是多少讀書人可望不可求之事。”

“趙公子才華雖然有,但是依舊很難名留青史,要是換成狀元郎許子聖還差不多,隻是可惜,他這樣的謫仙,也不會瞧得上我這等出身風塵的女子,他日後的妻妾必定是世家小姐,甚至就是那皇室公主也有可能!”

“許子聖舉世無雙,世間男兒幾個可以和他相提並論,娘子伱眼光不能太高了!”

就在這時,主臥的門被推開,一名婢子進來,站在廳裡,脆聲稟報道。

“娘子,外麵那位姓楊的客人讓奴婢送了首詩過來。”

浮香皺了皺眉,有些不悅,身旁的大丫鬟更是厲聲斥責道。

“沒規矩的東西,娘子已經選了趙公子,豈可更改,你是不是收了人家的好處?”

小婢女垂頭,不敢頂嘴,浮香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威嚴,吩咐道。

“放桌上吧,出去告訴客人,浮香心領了。”

小婢女如釋重負,應了一聲,把宣紙擱在桌上,便出門了。

沐浴完,浮香披上輕薄的紗裙,曼妙身姿若隱若現,赤著雪白的腳丫,來到桌邊坐下。目光落在桌上的宣紙,隨手拿起,向著一旁的大丫鬟說道。

“你去請趙公子進來吧。”

忽然,浮香目光凝固,癡癡的望著宣紙:影梅小閣贈浮香。

“眾芳搖落獨暄妍,占儘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丫鬟走到門邊,正要開門去請趙公子,忽然聽見身後傳來娘子尖銳的喊道。

“慢著!”

丫鬟回身看去,浮香手裡死死抓著宣紙,微微發抖,臉色從未有過的古怪。那是丫鬟從來沒有在她臉上看見過的情緒。

花魁娘子的聲音急迫而尖銳,大聲問道。

“誰,剛剛誰送來的詩,是哪位公子,你快說!!”

丫鬟嚇了一跳,有些不解的看向了浮香,囁嚅道。

“好像是姓楊的一位秀才!”

“不對,不應該姓許嗎,這首草書我認得,怎麼會姓楊呢?”

花魁娘子竟不顧一切的衝向了房門。

“娘子,娘子,你這般模樣怎可出門,使不得!”

丫鬟死死抱住浮香花魁,浮香拚命掙紮,急的麵紅耳赤,連連喊道。

“你放開我,快放開我。”

“莫要讓那公子走了,快追回來。”

丫鬟怎麼都想不明白,一首詩而已,竟讓娘子前所未有的失態,往日裡的知書達理溫文爾雅,全然不顧了。

“娘子稍安勿躁,奴婢立刻去,去請那位寫詩的公子。”

丫鬟離開後,花魁娘子衣衫不整的呆坐在桌邊,恍惚的看著手裡的紙張。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贈浮香,贈浮香!”

浮香俏臉滾落豆大淚珠,趴在桌上嚶嚶嚶的哭起來。

“這是狀元郎書法,他居然來了!”

此時,外麵許子聖成人之美,幫許七安代筆之後,就灑然離去,揮一揮衣袖,向著其他花魁的地盤而去,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那位在浮香身邊伺候的大丫鬟,邁著小碎步疾走而來,目光略顯焦慮的在人群中搜索,瞧見許七安後,神色一鬆,蓮步款款而來,福了福身子,嬌滴滴道。

“楊公子,是您作的詩?”

“是我!”

許七安臉上露出謙遜而又收斂的笑容,心中暗暗得意,不愧是千古流傳的好詩,果然打動了這位花魁娘子了,今夜他就要化繭成蝶,蛻變成長。

丫鬟展顏一笑,神色愈發恭敬,低眉順眼,躬身一禮,柔聲邀請道。

“我家娘子有請。”

許七安鎮定的頷首,跟在丫鬟身後,朝著閣樓另一側的主臥走去,這一幕也引起了打算留宿影梅小閣的客人注意,交頭接耳。

“咦,他怎麼也跟著進去了。”

“這,這不合規矩啊,怎麼進去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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