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佛門使團度厄大師上殿了,他提出要與監正論道鬥法,賭注是天機盤和金剛經。
司天監和佛門之間要進行鬥法,分出高下,定出勝負,一時間轟動了京都城,無數人都沸騰了,這次鬥法,如果佛門贏了,監正就要借出自己的至寶天機盤,如果佛門輸了,就要將金剛經輸掉,可謂不容有失。
正午剛過,元景帝正在靈寶觀鑽研道經,聽女子國師闡述經典奧義,卻怎麼都靜不下心來,心不在焉。
“陛下是在為鬥法之事煩惱?”
洛玉衡看到此景,哪裡不知元景帝為何心煩,輕聲問道。
元景帝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顧慮和擔憂。
“朕雖然對監正充滿信心,然而佛門此次有備而來,鬥法若是輸了,大奉顏麵何存?!”
“術士體係較為特殊,不以戰力為尊,的確不太穩妥。”
洛玉衡微微頷首,這位容貌絕美的人宗道首,是一位二品渡劫境界的道門大佬,修為強橫,也是三月之後天人之爭的主角之一。
道門修行者在二品境界時,陽神大成,可以凝練法相。道門法相有地風水火四種威能,初步掌控四種天地元素。這個境界是融合金丹元嬰和陰神陽神兩條路子的過程,二品大圓滿時四大法相融合為一,準備應對五重天劫:金丹劫、風雷劫、地雷劫、水雷劫、雷火劫。五重天劫分兩個階段,對應陸地神仙兩大能力,曆時十三日。渡過這五重天劫,陽神與肉身融合,方能成就一品陸地神仙境。
洛玉衡所言不無道理,在當今所有體係裡,術士體係的建立最晚,隻有兩人跨入了一品之境,從未有過超品存在,戰力也是最弱的,它所擅長的領域並非個人戰力,而是增強國力。
大奉軍隊之所以能所向披靡,優良的軍備是關鍵因素之一,而那些鬼斧神工的攻城器械,火炮,床弩,法器等等,都來自司天監的白衣術士研究煉製的,這是其餘體係無法做到的。
九品醫者救死扶傷、八品望氣師和七品風水師,則是堪輿地脈,改善風水,這些都是極強的輔助技能。哪怕是四品的陣法師,其實也是輔助,他們最擅長的不是戰鬥,而是煉製法器。
術士需要依附王朝,兩者是共生關係,對王朝國力的推動作用是無以複加的。
一聽洛玉衡這位人宗道首如此說,元景帝憂慮更深了,再也沒有了鑽研道經的心思,愁眉苦臉的。
“陛下,如今各大體係中,武夫戰力最強,但要論哪個體係最完善,沒有短板,那就隻有儒家。儒家可以應付一切局麵,縱使佛門手段再高超,儒家也能擺平。”
元景帝眼睛微亮,臉上露出了幾分喜色,大奉獨有的體係就是術士和儒道,當年儒家強大時,揍得佛門抱頭鼠竄,就是個弟弟,根本毫無還手之力,隻是可惜自從兩百年前理學誕生,儒家沒落了,儒道也沒落了。
元景帝思索了一下,又搖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
“國師,去年我有意讓雲鹿書院的趙院長出仕,但被他拒絕了。”
“雲鹿書院怕是不會答應幫忙,畢竟這兩百年來,雲鹿書院的學子都被排斥在朝堂之外,仕途不順,怎可能為大奉出力?”
元景帝還是有著自知之明的,用不到人家的時候,喊打喊殺,如今需要人家的時候,就想要讓人家鞠躬儘瘁,死而後已,這怎麼可能,儒家可不是傻子,怎麼會做傻事。
“陛下,難道你忘了昨日出手的兵部尚書許子聖了,雲鹿書院雖然是儒家正統,但是如今的儒道第一人可還在朝堂之上呢!”
洛玉衡腦海裡浮現出了昨日那驚天一劍,浩然正氣籠罩整座京都城,壓製了所有修行者的氣息,霸道剛正,二品大儒果然可怕,難怪當年儒家能夠壓得其他修煉體係都抬不起頭,在它麵前都是垃圾,都是弟弟,需要仰望這位帶頭大哥。
“許子聖?”
元景帝聽到這個名字,眉頭就是緊縮,他親自挑選的這把刀鋒芒太盛了,即使自己也不敢握住刀柄,他哪裡能夠左右許子聖的想法,他平日裡不諷刺自己幾句就已經是很給麵子了。
“此人太過桀驁不馴,鋒芒畢露,不會同意出手的!”
元景帝否認了洛玉衡的提議,他知道許子聖絕對不會給自己麵子的,還是不要自討沒趣了。
洛玉衡聞言有些無奈,她也知道元景帝不喜許子聖,許子聖也不太敬畏這位大奉帝王,兩者之間貌合神離,如果不是元景帝需要許子聖平衡朝堂勢力,兩人早就直接鬨掰了。
談話間,老太監匆匆進來,恭聲行禮,對元景帝彙報道。
“陛下,司天監的褚采薇奉師命求見。”
元景帝聞言,沉吟了片刻,怕是國師有事,這才開口道。
“讓她進來吧!”
老太監領命離去,元景帝看向洛玉衡,說道。
“監正派弟子前來,應該也是為鬥法之事,國師你也聽聽,幫朕參謀參謀。”
元景帝雖然貴為九五之尊,但道行低微,自身是沒有主見的。需要洛玉衡在旁提意見,分析分析。
褚采薇踏著輕盈的步調穿過小院,跨入靜室,裙擺輕輕搖蕩。靜室內,元景帝和洛玉衡隔著一張茶幾對坐,茶幾放著一本道門典籍,一隻香爐,纖細的青煙升騰。
褚采薇掃了一眼,見桌上沒有好吃的糕點,失望的收回目光,拱手行禮。
“見過陛下,見過國師。”
元景帝審視著司天監的小師妹,杏眼大而明亮,臉蛋圓潤,甜美可愛,這是一個能讓人不自覺高興的開心果,毫無心機,天真無邪。
“監正讓你來見朕,所為何事?”
“是這樣的,三師兄楊千幻昨日練功,不慎走火入魔。二師兄不在京城,宋師兄和我又不擅戰鬥!”
聽到此處,元景帝眉頭一皺,有一種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感覺,開口打斷了褚采薇,驚呼道。
“什麼,楊千幻練功走火入魔?”
洛玉衡眉梢一挑,盈盈眼波凝視著褚采薇,這可不像是監正的作風,她有些搞不懂監正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褚采薇不慌不忙,她之前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這個反應,輕聲說道。
“監正老師讓我來向陛下借一個人,代司天監與那西域的禿驢鬥法。”
借人?心機深沉的元景帝沒有第一時間答應,他腦海中浮現出了一道身影,桀驁不馴,一身儒衫,飄飄欲仙,如人間謫仙,隻是此人桀驁,他怕是無能為力,這才為難的說道。
“許子聖此人太過桀驁,朕也無能為力?”
褚采薇俏臉一愣,透著茫然,大眼睛看向了元景帝,不解問道。
“此事和許子聖有何關係?”
“監正要借的人不是他嗎?”
元景帝臉上露出了詫異的表情,難不成是他搞錯了,大奉還有比許子聖更加合適的人選嗎,不論佛門如何鬥法,隻要許子聖出手,就絕對不會輸的。
褚采薇想起當年許子聖騙了她一根甘蔗的事情,秀眉微蹙,杏眼之中有些不開心,開口道。
“老師才不會借那個壞家夥呢,他架子太大了,老師也不敢麻煩他!”
褚采薇想起自己老師對許子聖那慎重的態度,知道這個騙她甘蔗的家夥實力超群,地位尊貴,是可以和老師並肩的存在,司天監還沒有那麼大的麵子,可以驅使這位儒道第一人。
靜室裡,忽然安靜下來,過了許久,元景帝看著單純的褚采薇,再次開口問道。
“監正究竟要借誰?”
“打更人,銀鑼許七安。”
褚采薇聲音清脆,小嘴裡吐出了一個再次讓元景帝皺眉的名字。
“又是一個讓人感到不舒服的人!”
元景帝眉頭微皺,有些不爽,為何大奉的人才都是如此的讓人感到厭惡。
“為什麼是許七安。”
褚采薇大眼睛睜的溜圓,透著天真無邪,誠實的搖頭,說道。
“我也不知道呀。”
元景帝倍感無奈,這丫頭單純的有些蠢萌,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揮手道。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