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二人楞了一下,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隨後江清月脫口而出:“那不是掌門師叔麼!”
更是葉知瑜的授業恩師!
然而葉知瑜卻和容與關係親密……
江清月想起來,容與也是掌門提拔到內門的旁聽弟子。
隻是現在親眼見證容與突破化神,再想到所謂旁聽弟子的身份,她心中不由覺得格外諷刺。
葉知瑜簡單解釋了容與和掌門的糾葛,隨後說道:“而且那老狗對我也不懷好意,他膽怯懦弱,因此前不久才喂我服下蠱毒,想要徹底控製我,我推測他當初破格收下我,多半是為了我身上某件他垂涎的東西。”
二人不禁默然點頭。
考慮到葉知瑜天階的資質,這種說法可能性極大。
隻是葉知瑜既然是天階下品,容與又怎會是黃階那等評價?難道是入門大陣出了問題?
江清月很想問這個問題,但這已經超出她現在被信任的範疇,所以將這句話咽了下去。
在她心中轉而升起的是深深的痛恨與無力。
掌門是導致這一切悲劇的根源,卻也是她的師叔,此前她一直對其敬重有加。
如今又要她如何抉擇?
她不過是剛剛擺脫些許逼死摯愛之人的悲痛,便又陷入如此艱難的抉擇。
“我選擇告訴你們是因為在容與取得劍骨的過程裡,你們或多或少都提供了幫助,”葉知瑜話鋒一轉,“但為了保護容與,我不能容許他融合這塊劍骨的事情流傳出去,你們應該能理解吧?”
葉知瑜暗示的方法眾人心裡都清楚,那是最流行,也是最可靠的方法——
血誓。
解決此事的法子也簡單,隻要麵前兩人願意以道心性命起血誓,那麼在他們出現泄密行為之前,便會因誓言而死。
有著容與這樣的武力保證,葉知瑜自信能夠令這兩人立誓,或者乾脆去死,所以透露秘密時態度沒有猶豫,容與也沒有出言阻止。
可令她意外的是,這兩人答應起誓的態度均非常爽快。
他們既是考慮到容與的武力震懾,又是有著各自的理由。
江清月自知容與有充分複仇的道理,而且海明風之死足夠慘烈,因此願意為容與保密。
她之前主動提出幫助容與移植劍骨的行為已經能夠說明她的態度了。
起誓過程中,姚末神色坦然,甚至難掩激動情緒。
作為玄寂宗,知道如此震撼人心甚至關係到天下蒼生千年命運的秘密,簡直就是得了無上甘霖,激動是理所當然的。
而江清月表情便不夠穩定了,似乎是在糾結什麼事情,一直心神不定,闡述自己的誓言條件甚至還要葉知瑜提醒補充了兩句。
在正式起誓之前,她終於忍不住袒露了自己的擔憂。
她央求葉知瑜屆時不要濫殺無辜。
她壓根不懷疑容與是否會具有這樣實力的問題。
開玩笑,十六歲的化神期,天下有幾個?
擁有這樣失禮,又能夠叫出名字的,無不是彪炳史冊金光閃閃的大人物,千萬年一出的絕世天才!
這種人物,真要記恨什麼門派,想要複仇絕對不難。
江清月大概是潛意識裡感受到了容與對葉知瑜的看重,所以本能的向全場地位最高之人求情,自己倒未必是玩弄心計。
這是生物趨利避害的本能,無可厚非。
可葉知瑜的態度遠比她想的冷靜客觀。
“你不要求我,我沒有權利替容與仁慈。”葉知瑜看向容與,“我在這裡說清楚,我本身對天玄宗沒有感情,入門時日很短,一個朋友都沒有,所謂的無辜之人對我而言也隻是陌生的同門罷了,你隻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即可,不需要考慮我的想法。”
容與擅長忍耐,可葉知瑜不希望他因為自己而在這種關鍵事情上忍耐。
她自然也是有關係不錯的同門,但真想保住誰,到時行事稍微變通些即可,容與也不會介意。
在這裡表態則是純粹的原則問題,她的絲毫動搖都有可能傷害容與的心。
葉知瑜當然分得清輕重。
她至今的一切作為,無不是想要逐漸引導改善容與封閉的內心性格。
這點來說她與姚末居然有些思想共同之處,姚末希望能讓容與走向正道,而她則希望容與能夠活得更加自在。
她喜愛容與對她全身心的愛慕,可她不希望容與是個腦子裡隻有葉知瑜三字的廢人。
那她本質來說,與掌門那老狗沒有任何區彆。
葉知瑜沒有意識到,從入門大陣到現在,她的心態同樣在逐漸轉變。
江清月微微抿唇,她知道葉知瑜說得有道理,而且葉知瑜如果沒有撒謊,那對方與天玄宗沒有感情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因此她隻能將目光轉向容與,目光誠懇哀切地看著他。
她確實與之前那個大小姐不同了。
容與語氣平靜:“你於我有恩,若你關係深切之人與我仇恨不深,我會放過。而你若是有其他想要的,隻要不過分,我都會為你取來。”
姚末心中微動,容與這句話含有很大信息量,表露出來的東西與他之前猜測的又有些不同。
他原以為容與殘暴嗜殺,唯有葉知瑜開口方能叫其有所收斂,然而現在從他這句話表露的態度來看,居然也能稱得上句做事恩仇分明,條理清晰。
江清月勉強一笑,沒有爭取更多保證,她知道這已經是容與能夠對她做出的最大回報。
商議清楚事後關於古劍門滅門案的始末說法,以及劍骨下落的交代,兩人便陸續起誓。
在發誓後,一些事情便能夠提上台麵來說了。
“那你呢?”葉知瑜看向一直都在看熱鬨的姚末,“為什麼偏要湊熱鬨?這秘密你聽的可還滿意?”
姚末知道她這是起疑,連忙為自己澄清。
“玄寂宗有參悟天意庇佑天下蒼生的重任,身為首徒,我更是義不容辭。”姚末連忙表明宗門精神綱領,“天下大勢在容兄,我必須引起走向正道。”
正道二字出口,葉知瑜便笑出了聲,容與眼中也露出幾分嘲諷笑意。
【給爺整樂了。】
【要容崽走正道?他知道容崽都遇到了什麼嗎?】
【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正道人士唄】
便是江清月也覺得過分,給他使了眼色要他閉嘴。
但姚末混了這麼多年,一大優點就是臉皮厚,此時知道自己有誇誇其談嫌疑倒也能忍住臉紅,抬高聲調說道:“所以我願意了解你們曾經發生的事,然後不斷修正我的評價認知。”
“不是我自誇,我的卜算能力天下無雙,對你們了解的越多,卜算就會越準,對你們搜集劍骨也是助力無窮。”
“不瞞二位,等我能夠真正認識你們了,我會給出最終命卦,到時要如何行事,如何麵對彼此,便是我們各自做出選擇。隻是我一定會站在有利天下的一邊。”
姚末嚴肅了表情,認真說道:“這才是我身為玄寂宗首徒的使命。”
葉知瑜能聽出他說話的誠懇,這不著調的神棍,到了此時終究也露了真心。
她當然知道容與對天下的意義,也不是想要報複社會的反派人物,更不願意讓容與真就為仇恨所控製,成為嗜殺無度的惡棍。
隻是在警醒自身的同時,她也生出些許微妙的感歎。
他們這次的經曆算是結識新的同伴麼?
無論動機如何,他們這個反抗小團隊,居然人員也是在逐漸在增加的。
想到這裡,讓人頗覺諷刺古怪之餘,竟也感到了些許暖意。
而且,也是最關鍵的——
葉知瑜知道容與原本的命運。
至少這一次,他踏上的,不會再是一條孤獨奮戰的複仇絕路。
“我們出去吧。”葉知瑜說道,“封魔陣破滅也就是這會兒的事。”
沒人有異議。
隻是出陣前,葉知瑜順口問道:“你將陳意鶴如何處置了?”
陳意鶴深受重傷,就躺在古劍門中半身不遂的養病,不知容與滅門時有沒有將他順手處理掉。
“沒有。”容與淡淡道,“不過古劍門滅門經過,我特地叫他見證,並參與了一些。”
有掌門的威脅,容與會控製殺意不奇怪,但強迫陳意鶴參與是葉知瑜沒想到的。
要知道連她在一開始也沒想到這個分擔風險的法子,姑且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容與做事可靠,他能說讓陳意鶴參與進來,那對方便定然沒有洗白餘地。
如此一看,留陳意鶴一命,居然也算是分擔風險的妙招,至少古劍門滅門之事,他必須參與掩蓋。
“正好劍骨之事到時還需要他配合出演。”葉知瑜隨意道,“那我們現在便去救出大師兄吧。”
陳意鶴可是她的師兄,怎麼能夠不救?
師兄重傷受驚,她這個師妹可是擔心的不得了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