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前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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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何而來的轟鳴聲在天地間久久回蕩, 其聲仿若古鐘莊嚴,磅礴沉重,令人情不自禁地生出跪拜朝聖的崇敬念頭。

這是天道給予化神期大能的認可。

此時此刻, 不知該有多少名門宗派驚疑不定, 猜測對家藏了什麼後手,居然在今日突破。

須知道,每當有此聲音響起, 必然宣告三界又多一化神期修士。

但更諷刺的是,今日也是古劍門滅門之日。

葉知瑜關切著容與那邊動靜,同時大腦也在高速運轉, 現在他們必須拿出一個能把掌門那裡敷衍過去的理由。

劍骨她從一開始就不準備送給掌門,因此為了避免夜長夢多, 剛拿到手便讚同容與立刻移植。但他們如果不打算現在就和掌門翻臉的話,那就必須要給掌門合適的解釋。

劍骨為什麼沒弄到手?怎麼丟的?

都是問題。

從她的角度來說,她不建議容與現在就和掌門翻臉。

畢竟無論如何, 借著天玄宗的名號,無論是複仇還是趁機奪回劍骨,都比個人要順利的多, 這種情況大概要到容與突破到渡劫期,實力再度有了質的飛躍,才能夠徹底扭轉。

名門宗派與個人在實力上的差距實在如同天塹。

所以按照葉知瑜的計劃,能拿到下一塊劍骨再叛門最好,實在不行也至少要有了具體計劃,如果現在就地叛變, 無論怎麼看他們的準備都不足, 節奏實在過於倉促。

在她沉思之際, 刺目金光也漸漸黯淡。

然而狂風未息, 少年的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身形孤峭,冷漠麵容含著說不出的威嚴肅穆,仿佛有無儘古奧篆文在他眼底流淌,令人不敢直視。

那是何等強大壓迫的氣場,足以令人神魂為之奪,而他隻是輕輕抬手,原本咆哮不止的狂風便瞬間屏息凝神,乖巧如江畔春風。

言行之中,已然能夠初步影響天地規律。

這便是化神期。

到了此時,姚末二人為他威壓所攝,根本難以開口。

即使容與的劍骨移植是由江清月完成,此時她也不敢與容與對視。

這無關私交如何,純粹是出於生物本能的恐懼。

渺渺一片木葉又如何敢直麵狂風驟雨?

唯有葉知瑜能頂著風壓眯眼艱難看向容與。

“怎麼樣了?”

她說不出話,便以唇形無聲詢問。

化神期修士初步感悟天道,外界風吹草動均難逃其洞察,她的唇形容與看得一清二楚。

漸漸地,他眉眼間的冰霜融化,眼中多了些鮮活氣息。

“無事。”容與開口道。

他的開口極大緩和了現場僵硬的氣氛,另外兩人肉眼可見地放鬆不少。

可即便他這麼說,葉知瑜眼中的擔憂也沒有減少半分。

她之前便在容與心魔中通過掌門之口得知,容與身上的天煞會因修為的突破而愈發深重,最終無藥可救,為天道誅滅。

所以他每次突破時,均會出現雷影滾滾。

化神期後便是渡劫期,葉知瑜毫不懷疑容與會修煉至那個境界。

但他渡劫突破之日,也是心劫突破之時。倘若無法渡劫成功,隻怕當日就會身死道消。

問題在於,容與天煞加身,破心談何容易。

當然天煞也有控製的法子,畢竟過去的劍骨傳人成為天下敬仰強者的也有成例,但那些強者儘管成長期遭受不少砥礪,可他們的成長環境始終是正常的,加上冥冥之中的命數注定,他們最終往往能心向光明。

正常來說,心智正直堅定的人破心會更容易些。

然而容與這成長經曆,誰敢說他會成為一個根正苗紅的優秀青年?更不要說掌門還常年刻意折磨扭曲他的神智,就等著在他走火入魔,天誅地滅後撿漏。

也就是遇到了葉知瑜,容與才得到了人生的另一種選擇。

葉知瑜便是他遏製天煞的封印。

這是他短短十六年人生中,最大的幸運。

葉知瑜的心理活動被係統以旁白形式播出了一部分,彈幕頓時眼淚汪汪。

【磕到了磕到了!】

【唯一的劍鞘?對8起我想歪了……】

【???你很有問題】

【不是吧,這破路也能開?】

隻可惜感動氛圍還沒持續多久,就因為某條彈幕的變色而走向另一個方向。

“痛不痛?”葉知瑜低聲問道。

儘管幾人模樣此時都稱不上清爽瀟灑,但容與根本就是渾身浴血,比他們看起來都要淒慘,剛才若不是有江清月的止血秘藥,劍骨移植過程風險根本隻多不少。

然而在整個過程中,容與沒有叫過一聲痛,實在不行,也隻是眉梢微微顫抖。

掌門對他有句評價確實沒說錯。

容與最擅長忍痛。

可擅長忍痛與覺得不痛本就是兩個概念。

“不痛。”容與的回答不出所料,但所有人都感覺到他的氣質再度緩和,至少不會讓人再覺得如同針紮。

姚末不禁難掩驚異地瞥了眼葉知瑜,在馴服容與這方麵,葉知瑜的手段遠超他的想象。

出於職業病,他忍不住再度推斷起這兩人的曾經。

是怎樣的經曆造就了他們如此特彆的關係?

那個凜冽如長劍出鞘的少年天才,在與葉知瑜對視相處時,便如乖順沉默的貓咪。

容與的葉知瑜的依賴順從幾乎肉眼可見,而且他也不在乎會被人看出自己的弱點所在,也不介意外人可能因此的風言風語。

姚末甚至懷疑,即使葉知瑜要他的姓名,容與也會引頸就戮。

這對於一個千年難得一遇,萬年或許一出的天才來說根本不該存在。

至少姚末從來沒在古籍中看過,哪位大能會因心儀之人的一句話而自戕。

所以下一秒姚末便放棄了這個無端的猜測。

另外葉知瑜看起來也同樣是如此瀟灑爽朗的女子。

同為天才,卻比任何人都要對彼此依賴。

世上再不會有比這更奇怪,更深刻的感情關係了。

儘管世人說玄寂宗門下儘是神棍,然而他們往往能斷定天下大事,絕不隻是靠算卦,更是廣博的情報來源、學識眼界造就了獨特眼界。

此時姚末便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必須了解有關容與葉知瑜的情報,並加入引導他們。

未來的天下大勢必然在此二人。

江清月開口道:“所以……海濟帆死前那句話什麼意思?能否請二位為我解惑?”

在場眾人中,她的思緒最為單純,始終都是圍繞海明風展開。

她語氣謹慎有禮,比起啟程時那個矜持高貴的小姐,此時的她性情沉穩了不少。

她說的事葉知瑜有印象。

或許是嘴硬,海濟帆斷氣前專門對容與大吼了一句“主使此事的分明不是我父子,那人的嫡傳弟子就在你身邊,你卻隻敢對我發作,隻不過是欺軟怕硬罷了,哈哈哈哈哈!”

江清月對海濟帆一言一行均十分關注,這句話居然也記得清楚。

“你當真要聽麼?”葉知瑜瞥她一眼,念及她的轉變以及對容與的幫助,好意提醒道,“要是聽了這句話,你便真的沒有回頭機會了。”

可江清月聽到這句提醒,隻是稍稍猶豫,便狠狠點頭,仿佛痛恨自己方才那一瞬的猶豫似的。

雖然經曆巨變,但大小姐意氣正直的性子其實仍然未變。

她清楚聽到了主使二字,知道此事關係到海明風的悲劇來源,因此明知這話關係重大,也要詢問。

也不知道海明風知道他死後得到如此深情會不會覺得高興。

得了江清月的肯定,葉知瑜轉頭對姚末說道:“如果你膽小,我勸你捂住耳朵。”

都是有名有號的人物,姚末還不至於不識相到偷聽。

然而姚末不知為何亦是搖頭。

見他堅持,葉知瑜也沒問緣由,說道:“很簡單,因為當年奪取劍骨,覆滅容氏一族的主謀,就是天玄宗掌門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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