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混亂從古劍門滅門時便已經開始了。
某些宗門前輩對自家子弟折損感到氣急敗壞,於是親自出手,試圖在這幸存五人返程中活捉他們,從而私下拷打出當時真實情況。
然而葉知瑜五人從一開始便準備結伴返回天玄宗——天玄宗是這次滅門案中的最大受益、也是嫌疑最大方,必然會細心保護他們。
更何況他們也將自己的去向公示出去,真要有個萬一,天玄宗便真的是百口難辯。
公告路線後,襲擊這五人組的敵人便越發多,但這幸存者小隊也用自己的戰績說明,他們能活下來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他們帶著陳意鶴這個廢物,居然硬是從每日未曾停息的襲擊中殺出一條血路,半月後抵達天玄宗。
全員生還,就連陳意鶴這個廢人都沒有再受創傷。
於是舉世嘩然。
這場群英會到了此時,竟是微妙地達成了目的。
這五人(除了基本沒什麼作用的陳意鶴),才是這場生死大逃殺中的佼佼者。
海濟帆的滅門計劃沒能殺了他們,各個宗門的圍獵也沒能抓住他們,這足以說明這四個年輕人的優秀程度。
葉知瑜、江清月、姚末、丁如玉。
四個大名,徹底傳遍天下!
返回天玄宗的當日,幾乎整個門派都來迎接他們。
這還真沒誇張,這段時日受到的各方壓力,即使是貴為天下第一名門的天玄宗也難以承受,根本就是硬頂下來的。
葉知瑜五人此次能全數返回,不止是側麵證明天玄宗一定的清白,更是拉攏了包括□□、玄寂宗及其盟友、丁氏家族在內的支持,為宗門緩了一大口氣。
經此一事,葉知瑜在門內的首徒地位,再無人能夠撼動。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望著自己一身風霜,氣質大變,明顯沉穩內斂不少的徒弟,尋芳峰峰主珈藍眼泛淚光,“師父叫你受委屈了。”
江家與她的家族關係極好,因此江清月這個有天賦的小姑娘,在拜入天玄宗前便被她瞧中了,基本算是她親眼看著長大的。
她有多驕傲自信,珈藍也是看在眼裡,以前儘管覺得不合適,卻也舍不得下狠心琢磨她。
結果如今出去一趟,兩個月內便出現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她作為師父,心中既是寬慰,又是心疼。
小姑娘是受了多大委屈才會變成這樣啊。
而江清月出了封魔陣後便再未流過淚,這半個月的大逃殺裡更是展現出令人咂舌的堅強韌性,唯獨此時見到師父,聽到那發自內心的關心,她的神色終於有所動容。
她嘴唇顫抖,接著眉毛也跟著顫抖,眼眶通紅,終究沒忍住落下淚來。
她張了張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也不知該如何說明自己的經曆,隻是無聲的哭泣。
珈藍再難壓製內心疼痛,連忙上前抱住近乎女兒的徒弟,在懷中低聲安慰。
這邊師徒間的情誼在開頭便給這場歡迎會染上不少悲□□彩,但也緩和了許多因關係陌生、以及此事牽扯的複雜背景而出現的僵硬氣氛。
丁如玉深深歎了口氣,想起見到的慘象,以及發現同伴紛紛死去時的無力,也是眼圈微紅。
而吊兒郎當的姚末亦是端正了身形,難掩沉重。
——儘管他知道真相,可心懷天下大義的他即便能保持沉默,卻也無法抑製內心愧疚。
陳意鶴內心又是羞恥又是懊悔悲慟,哭得不能自已。
至於葉知瑜自不必說,眼泛淚花深懷感觸早便安排上了。
“能回家是好事,怎麼個個垂淚。”見氣氛愈發悲情,身為頭麵人物,掌門必須出麵緩和基調,“為了給諸位英雄接風洗塵,我門下弟子可是在此翹首以盼許久。”
有湊趣的屬下此時自然充當捧哏,將悲戚的氣氛活躍起來。
五人均是少年英傑,明白事有緩急,因此在得了台階後,便也各自收斂悲容,無論真心或是假意,紛紛感謝掌門好意,同時露出尚算喜悅的笑容。
身後門徒看了掌門表現,紛紛感慨掌門大家風範。
不然怎麼兩個嫡傳徒弟都來不及安慰,隻能一心顧全大局。掌門心中怎麼可能不牽掛徒弟的受傷情況,唯獨身為首領,許多事情不能全憑個人感情來做。
“但諸位也不必擔心,此事老夫一定會給天下一個交代。”掌門義正言辭道,“此前舒茗苑被滅門已是蹊蹺,但未曾被真正重視,此次古劍門又被滅門,五大宗門已去其二,不得不令天下震動,人人自危。”
“因此今日老夫便會召集其餘兩大宗門,以及其餘願意參與的門派,共商大事,務必要將兩次滅門案查個水落石出,還給所有受害者一個公道!”
聞得此言,眾人心神振奮,不由紛紛鼓掌叫好,隻覺得有了天下第一高手出麵,那無論滅門案身後藏著什麼蠅營狗苟,都必然會被清掃一空。
隻有三個知道真相的年輕人,以及知道部分真相的陳意鶴心中複雜。
掌門現在說的話根本就是我查我自己的發言,可顯而易見他不可能舉報自己,如今又說是保證會給天下一個交代——
到時所謂的真凶,真的會是凶手麼?
還是純粹被他推出來的替死鬼?
江清月眼睛紅腫,心中不知翻滾著怎樣的情緒,她第一次感覺到,這個曾經令她引以為豪的宗門、這些令她崇敬的長輩是如此陌生。
如果連這些她最熟悉的的人物都是虛假的,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真實的?
而葉知瑜看著掌門安撫各方、渾然名門風範的身影,想的便不是江清月那樣的哲學問題了。
她想的是,容與因為是掌門派出的暗子,天下無人知道他的存在,因此早便啟程返回,粗粗一算大略五日前便應回到天玄宗。
而掌門也該知道了劍骨失手的事情,那他此時該是什麼想法?
容與又會被怎樣處置?
掌門此時說的話,難道是真的,他莫非是想要放棄容與,將他推出來充作棄子?
葉知瑜心中思緒複雜,卻無太多畏懼。
即使掌門真要舍棄容與也無所謂,大不了她便劫法場,帶著容與現場叛變師門。
門內有楚瑤江清月做內應,又有姚末相助,真要孤注一擲帶著容與逃脫,也是存在一定可行性的。
有了這樣的決絕想法後,葉知瑜心中便再無畏懼,神色愈發自然起來。
容與這兩天沒能聯係她,必然是有他的緣故。
他說過等她,便一定會守諾。
她不能現在便自亂陣腳,慌亂中反而給容與和自己帶來麻煩。
容與比世上任何一個人都信任她。
那她也應該學會信任容與。
——即使這種事,對她而言也是第一次。,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