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上線的第四十天(1 / 2)

“噓。”

噤聲。

恐懼如同深海巨獸將人吞沒, 深藍色的氣泡是溺水者無望地掙紮。

窗外燈火通明,連接著網線那一頭的同伴無知無覺地等待,一層水似的透明薄膜緊緊貼著貝爾摩德的皮膚, 捂住她的口鼻。

她因驚愕和恐懼睜大的眼睛短暫地失去焦距,呼吸暫停。

刹那間,薄膜破碎, 聲音和呼吸重新回到她的腦海。

分秒不到的時間, 她仿佛死過一次。

原來恐懼的儘頭, 真的是死亡。

“貝爾摩德,你那邊是不是信號不太好?”朗姆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剛剛怎麼卡了一下?”難道和他發不出短信是因為欠費一個原理, 貝爾摩德沒給wifi充錢嗎?

“可能是吧。”貝爾摩德側頭看了眼指尖夾著的香煙, 煙灰積累了長長的一串,因她無法控製的手抖悉數落在地毯上。

昂貴的真皮地毯被燒出一個個黑灰色的窟窿,露出被掩蓋在底下的木地板。

地板上有一個碗大的疤, 像被砍斷的樹痕。

這處安全屋她不怎麼來, 清掃的人恐怕也存了幾分偷懶的心思,連地板被蟲蛀出好大一個洞也沒發現。

顯眼的痕跡刻在貝爾摩德的視網膜上,她恍惚間意識到了:

烏丸蓮耶死去的黑衣組織正如這塊被蟲蛀的地板,已經逐漸腐爛。隻是有人在上麵蓋了一層華麗的地毯,將一切陰謀和衰敗藏匿其中。

可笑住在房間裡的人被昂貴的遮擋物迷了眼睛, 見到蛀蟲的第一想法不是修繕, 而是將地毯再蓋回去。看不見,就當作不存在。

貝爾摩德沒法揭穿太宰治。先不提她將話說出口後琴酒和朗姆能否接收地到——對方顯然對網絡技術了熟於心, 方才的卡斷怎麼可能真的是wifi信號問題。

說出口後, 又能怎樣呢?

朗姆對太宰治盲信盲從;琴酒提起太宰治時聲音中已染上不顯眼的信服與尊重;組織中絕大多數人都在太宰治手下做過事, 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沒有太宰治的組織甚至無法運轉。

他的威信在短短數月內已經悄無聲息地滲透了整個黑衣組織。

貝爾摩德能承受起撕破臉後的代價嗎?

她不能。

無論是在組織內的威信還是追隨者, 熱衷於單打獨鬥的她都遠遠敵不過對方。

若是太宰治乾脆離開組織投奔警方怎麼辦?

他是津島修治,警方對他熱切無比。他知道組織多少秘密啊,那些秘密足以將黑衣組織摧毀數十遍不止。

他的才能又是何等的恐怖,隻稍微想想與太宰治為敵的下場就讓人頭皮發麻。

貝爾摩德賭不起。

琴酒說:“太宰先生,他一念之間,能將組織引領新的時代,也能讓我們永墜煉獄。”

沒錯,琴酒,你是對的。

從《無名者之死》發布開始,組織就被放在了鋼絲繩上,隻憑一個人的興趣決定它的未來。

是粉身碎骨,還是繼續搖搖欲墜?

沒有第三個可能性。倘若太宰治對組織抱有一絲善意,他怎麼會在《看風景的人》中輕飄飄地揭露組織一樁又一樁的陰謀?

黑衣組織隻是這個年歲不大的少年的玩具罷了,不需要珍惜,不允許反抗,隻看他什麼時候玩膩了,再給組織一個結局。

但他也不是正義。

貝爾摩德聽琴酒說過太宰治為黑衣組織做的貢獻。一個正義的人絕不會對黑暗的手段玩弄得如此嫻熟,更不可能輕易讓對“罪惡”極其敏感的琴酒臣服。

在東京這個勢力複雜黑白混雜的城市中,太宰治既無興趣讓黑衣組織繁榮昌盛作威作福,亦無興趣鏟惡除奸匡扶正義。

他是世界的記錄者,也是隨心所欲的大玩家。

貝爾摩德猜不透太宰治的想法,也看不破他接下來的布局。

她隻能安慰自己:既然對方選擇了較為溫和的方式阻礙她,至少現階段不會輕易對組織出手,畢竟他還要用組織作為素材寫作……

【寫作。】

金發的女人嘴唇顫抖:不是吧?太宰治殺了那位先生、篡去首領的位置、將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中,僅僅是為了取材寫作嗎?!

他是哪個品種的文豪啊!這分明是無賴!

無賴派文豪嘛,你這麼說也沒錯。零零隔著屏幕看著隻憑本能參與會議實則靈魂出竅的貝爾摩德,驕傲叉腰:

正是如此!雖然從進入柯南世界以來他們搞了很多事情,但零零和太宰治都沒有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

他們是來采風的!

取材就是最終的目的啊!篡位隻是手段而已,不要本末倒置。

“貝爾摩德姐姐,你近期會回日本嗎?”太宰治一口一個姐姐叫的親熱,看起來很期待的樣子。

貝爾摩德沒有再被表象蒙蔽,她看清了太宰治眼中的漠然和不在意。

【彆來礙事,我不需要你。】

“不回,我通告很忙。”美豔的女明星撫了撫金色的長發,露出與平時一般無二的神秘笑容,“有事再聯係。”

說完,她垂眸掛斷視頻,仰頭靠在椅子上長長地喘了一口氣。

過關了。

“貝爾摩德就是這種脾氣,boss從前很放縱她。”貝爾摩德任性下線後,朗姆解釋一句,“蟹酒,她沒有針對你的意思。”

“我不會生漂亮大姐姐的氣哦。”太宰治笑眯眯地說,“女孩子是需要哄的,下次見麵的時候再來改善她對我的印象好了。”

零零對太宰治扮了個鬼臉,黑土蹲在她腳邊同步做了個撇嘴的小表情:噫,虛偽的人類。

“怎麼了,零醬也要我哄嗎?”結束會議,太宰治俯身看著躺在他掌心上的零零,他故作沉思,“也不是不可以,我們零醬也是可愛的女孩子嘛。”

“真的嗎?”零零的眼睛閃閃發光,“我許願主人能存稿三萬字咕嚕咕嚕……”

太宰治迅速地捂住零零的嘴:“你不是你不想,你想去遊樂園。”

零零的眼睛裡寫滿迷惑:她,一個常駐手機的小ai,因為主人過於非酋而無法擁有實體的人工智能,哪裡來的硬件去遊樂區嗨皮?

哦!零零懂了,是她幼稚的主人想去坐旋轉木馬,但他不好意思說!

原來如此,身為黑衣組織幕後boss的主人自帶裝逼如風的瀟灑氣場,與遊樂區甜甜蜜蜜的歡聲笑語不是一個畫風,看起來十分違和。

因此他羞恥於自己幼稚的愛好,非要把意願強加在零零身上作為偽裝。

男人,你的名字叫做作。

零零二話不說立刻答應了太宰治強塞給她的“願望”,滿臉寫著心甘情願。

優秀的ai會滿足主人一切合理和不合理的要求,太宰治還是個未成年呢,想去遊樂園懷念童年怎麼了?欺負我們宰宰沒有監護人嗎?

不怕,零零滿心的母愛已經抑製不住了!她一定會用儘渾身解數讓主人感受到媽媽的愛,填補太宰治被森鷗外剝奪的童年時光。

零零:可惡!森鷗外可惡!他居然不帶孩子去遊樂區玩,這個鬼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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