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等斯巴拉西的創意。”太宰治摸了摸額頭上的鯊魚鋸齒,盯著鏡子猛看。
零零沒有騙他,後現代風格和搖滾金屬風完美地融合在一條小小的折線中,小小的油性筆中隱藏著大師級的藝術靈魂,多麼令人驚異的作品!
太宰治因此掌握了一項新技能:當他在街上遇見不講人話的中二期少年時,隻要一把掀開他頭上的繃帶,額頭上那道非主流殺馬特之痕必能讓他傲視群雄,成為中二病中最二的那個崽。
“原來腦袋被鋸斷是這樣的。”太宰治掏出自己的《完全自鯊手冊》,認認真真記了兩筆。
痛,不可嘗試,排除。
正在太宰治埋頭奮筆疾書之時,細小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吱吱……吱,哈,人類,你不會以為這樣畫兩筆就可以取代我的身份吧?天真。”
鼠類的吱吱聲被一道詭異的人聲取代,被運動鞋繩綁在牆角的灰老鼠眼睛亮出詭異的紅光,蠱惑人心。
“你的能力的確很詭異。”腦花鼠邁著它的小短腿在地麵緩緩踱步,竭力營造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它看著太宰治,故作遺憾地說:“隻可惜,你永遠也成為不了咒術師。”
腦花鼠抖了抖胡子:“不要質疑我的判斷,你的體內沒有半絲咒力在流動。如果沒有那隻與你簽訂契約的咒靈,你根本看不見我的本體。”
“不甘嗎?怨恨嗎?覺得自己低人一等嗎?”
它的聲音逐漸染上詭譎的色彩:“人類,你真的以為咒靈會全心全意地幫助你麼?契約,哈,違背它再簡單不過。”
“和你簽訂契約的可是一隻特級假想咒靈,在咒靈中也屬佼佼者,她真的會心甘情願為你所驅使嗎?你知道她預備在你身上收取怎樣的報酬嗎?”
收取怎樣的報酬?
太宰治瞬間想到自己在截稿日前通宵趕稿的淒慘回憶,心疼地抱住弱小無助又可憐的自己。
津島老師知道,沒人比他更清楚零零催稿的本事,真的一滴都沒有了,不咕,他明天一定不咕。
我道歉,但我下次還敢.jpg
腦花鼠注視著陷入沉思的太宰治,心裡得意。
它太了解人類了,他們是一種何等多疑、何等傲慢的物種。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他和那隻咒靈之間的和諧一定隻是塑料友情!看它巧舌如簧一通詭辯將他們間離,再一網打儘、一雪前恥。
反派腦花,鬥誌昂揚!
太宰治盤腿坐在榻榻米上,正襟危坐聽腦花老師的特彆小課堂:我就靜靜地看著你裝逼.jpg
腦花鼠看見太宰治認真聽講的表情,它滿意地捋了捋胡子,繼續往下說:
“一般而言,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成為咒術師,即使是特級咒靈也沒有辦法。”
“但老夫,就不一樣了。”
它不動聲色地推銷自己:“我活了太多年,幫助過很多逐夢咒術界的普通人實現夢想,在這件事上的經驗非常豐富。”
“年輕人,我走過的路比你吃過的鹽還多,不要不信。”見太宰治不置可否,腦花鼠立刻加大劑量,用它得意的洗腦絕技引誘道:
“如果你願意和我做一樁交易,無論你是想成為咒術師還是想一夜暴富,我都可以幫你。怎麼樣?”
生怕太宰治一口回絕,它趕緊加碼:“兩個願望一次滿足也行,誰叫老夫欣賞你呢?後生仔,如果不介意,你可拜老夫為師。”
“我將把一生絕學全部傳授給你。”腦花鼠圖窮匕見,拿出真正的殺手鐧,“包括如何奪取他人的身體並寄生的秘術,也將是你的囊中之物。”
腦花鼠深知長生對人的誘惑,多少人站在權力頂端、財富無數也不滿足,非要長長久久地苟活於世。
它不嘲笑這些人,因為它正是其中的翹楚,還是唯一一位找到長生秘法的人。
它不信太宰治不心動。
“長生不老?”太宰治滿臉嫌棄,“可怕,實在是太可怕了,怎會有這種事!”
多麼令人絕望的秘術,竟然要殘忍地剝奪他期盼已久的死亡,讓他永遠在這氧化的腐朽世界中掙紮,隻是稍微想一想太宰治就瀕臨窒息。
“太可怕了。”他喃喃自語,“這一定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可怕的冷笑話,那樣的未來隻存在於想象中也很讓人絕望!救命!我今天會做噩夢的,一定會!”
零醬救我!
腦花鼠:什麼?!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人不喜歡長生不老?他是什麼品種的自鯊狂魔啊?你不對勁!
失策了。老鼠狠狠啐了一口,再太宰治抬頭之前又強行恢複成世外高人的模樣。
“嗬嗬,”它故作鎮定,“你還年輕,等長大後你就懂了,不急。”
生怕太宰治又說出什麼讓鼠無法理解的話,腦花鼠飛快扯回話題:“我的建議怎麼樣?這將是你成為咒術師唯一的機會。”
“唔。”太宰治為難地說,“可是,我又不知道你說的話是真是假。直接交易的話,我很虧啊。”
這是要腦花鼠拿出點誠意來的意思,不見兔子不撒鷹。
灰老鼠眼珠轉了轉,它大方地拍了拍毛發打結的胸脯:“沒問題,我可以先把方法告訴你。”
它一邊用老鼠的臉露出和善的表情一邊在心裡冷笑:“你知道兩麵宿儺嗎?傳說中擁有四隻手的鬼神。”
“他生前是咒術師,死後由於詛咒過於強大而變為咒靈,而兩麵宿儺留下的二十根手指蘊含著他全部的力量。”腦花鼠純良地說:“這可是非常、非常有營養的補品,大補之物。”
“你吃了它,就能成為一位了不起的咒術師。”
隻要一根,原地飛升。
手指?從腦花鼠說話開始,太宰治臉上的嫌棄就沒有消失過。
你們咒靈這麼不講衛生的嗎?生吞手指?
至少放進微波爐裡叮兩分鐘再吃吧,連消毒都不消的嗎?不怕拉肚子?
“還是零醬最好了。”太宰治小聲逼逼,“可不能讓她跟你們學壞。”
“什麼?”腦花鼠有點耳背,沒聽清太宰治的話。
“沒什麼沒什麼。”太宰治敷衍地擺擺手,“那麼,我該去哪找兩麵宿儺的手指?”
腦花鼠可不傻,才不會被他往死裡白嫖,它搖了搖尖尖的老鼠腦袋:“等你發誓答應我們之間的交易,我再告訴你。”
“噢。”太宰治無所謂地說。
不說就不說,他回去問零零,零零什麼都知道。
零零:我,最強,打錢(叉腰)
“那麼,你想要什麼呢?”見腦花鼠把能說的都說完了,太宰治屈指敲了敲榻榻米,饒有興趣地問:“把你放了?”
“這是基礎吧?”腦花鼠狡猾地玩文字遊戲,“我也不要多,你毀了我一具身體,再還我一具就行。”
“噫!”太宰治警惕地後退,“你這個登徒子想乾嘛?”
他的報警電話呢?警察蜀黍,這裡有隻變態老鼠,快叫黑貓警長。
腦花鼠氣急敗壞:“我要你一具普通人的身體有什麼用?!夏油傑!給我夏油傑的身體!”
聽聽你自己說的話吧,比剛剛更不知廉恥!無恥之徒!
太宰治戰術後仰:天呐,這隻老鼠的目的竟然是他們盤星教偉大的母親,它、它要取代媽咪的身份!
不可以!
你知道媽咪每天多不容易嗎?上有老下有小,身邊數不勝數的大齡兒童吹泡泡,全教幾千口人張嘴等飯吃,閒來無事還得修熱水器、修空調、修冰箱和拖拉機。
區區一隻豬腦子,沒資格和媽咪相提並論!
“你還是搞清楚自己的立場比較好。”太宰治笑夠了。零零久久不回,他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淡去,恢複成那副漠然又陰鬱的模樣。
“階下囚沒資格談條件。”
一把鋒利的裁紙刀貼著腦花鼠的尾巴穩穩紮進榻榻米中,被切斷的、不足一毫米的灰色絨毛被它因恐懼而粗重的呼吸聲吹亂。
“真可惜,因為零醬實在是太能乾了,我都沒有出手刑訊你的機會呢。”太宰治真心實意地惋惜,“否則可以給你看看我們‘普通人’的手藝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