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摘的雪蓮子需得即刻存入流金玉盞內保存,否則便會當場枯死。流金玉也是有市無價的頂級珍稀材料,建築便同沈濯一起,前去一處流金玉礦進行采掘。
但他們沒有料到,在經曆重重危險深入了流金玉礦之後,他們卻在最安全的礦洞中遭遇了意外。為了護住教.主,沈濯以身為盾,最後更是拚得自己性命,奮力將教.主推了出去,自己一人留在了坍塌的礦洞中。
教.主雖是逃脫了礦洞,卻根本沒有離開的心思。他強迫自己冷靜地回憶了一路走來所見的礦洞構造,躲過幾次後續的危險塌方,獨自一人在坍塌的礦洞外挖了一天一夜,終於用血肉淋漓的雙臂夠到了愛人滿是灰塵的手指。
可是沈濯已經被壓了十幾個時辰,早已是氣息奄奄,命懸一線。在回玄雲宗的路上,他就在教.主的懷裡咽了氣。
臨彆之前,他甚至已經沒有了力氣,能再碰一碰愛人那不知不覺間早已滿是淚痕的臉。
教.主並未因此停止回程的腳步。他篤定沈濯不會就此與自己彆離,玄雲宗一定有方法把人救回來。
隻是這回去的一路也並不安慰。因為身懷流金玉,教.主帶著沈濯從流金玉礦區中狼狽離開時就被人盯上了。一路跟來,那些人更是變本加厲。為了不讓這些人打擾沈濯,教.主帶著流金玉將人從客棧引開,以一敵十,硬是和這些明顯武功頗為老辣的人纏鬥了整整兩天。
隻是他最終也沒能敵得過來勢洶洶的車輪戰,最終,還是聞訊趕來的老教.主前來,才救下了早已體力透支的教.主。
然而等他們趕回客棧時,教.主卻慌亂地發現,沈濯不見了。
他一瞬間生出了無數渴盼和可怕的念想,好一通詢問之後卻得知,城中某位高官的千金去世,打定主意要給女兒結一門風光的陰親。他們在城中遍尋殤者都不滿意,直到聽客棧小二同人吃酒偶然提起,闖進客棧看到沈濯的屍身,才算真正滿意。
之後,高官就派人強行將沈濯的屍身帶走。客棧小二也拿了高官家的賞銀,收拾細軟直接離城,早已不知所蹤。
若不是有老教.主攔著,已是痛極失去理智的教.主幾乎要當場屠了整座客棧。
待他們好不容易追到高官家中,卻發現高官一家已經因為重罪被滿門抄斬。因為魚肉鄉裡,積怨已久,高官的屍體直接被百姓生啖,而他們一家上百口人也因為密謀逃離,被京城派來監察的官兵直接斬殺在內宅之中。
到最後,連拚湊他們本家人的屍體都是難題,更不要說是早已失蹤多日的沈濯。
教.主悲痛欲絕,幾度急火攻心,意識恍惚。他們始終沒能找到沈濯的下落,卻接連不斷地遇上那些想來搶奪流金玉的各方勢力的埋伏,無奈之下,老教.主隻能將早已極度虛脫的教.主強行帶走,將他帶回魔教療養。
至此一彆,教.主再沒能見過自己的愛人,寒來暑往,迄今已是闊彆十六年。
這一段塵封已久的過往,著實讓人聽得心驚肉跳。儘管時驚弦自己尚且能夠保持冷靜,這具太過稚.嫩的軀體卻已經無法控製地自行掉起眼淚,連心口都如同被鐵錘重擊般刺骨地痛著。
再揭一次如同噩夢般絕望的傷疤,教.主也是心力交瘁,筋疲力竭。隻是他到底經曆了時間的淬洗,此時也還尚有餘力能分心顧及小少主。
看著小少主接過手帕自己擦眼淚,教.主才長歎一口氣,疲倦道:“今日白宗主前來,我才知道……亭植沒有死。”
亭植正是沈濯的字。
小少主猛地抬起眼睛,震驚地望向教.主和白清漣。
他顯然沒有猜到這個答案。
白清漣微一頷首。
“前任宗主,正是我的師父。”
他將話接下來,從另一個角度補全了這個十六年前的故事。
“師父出事後不久,玄雲宗便收到消息,師祖和師叔們都不願相信,當即派了人前去流金玉礦區。隻是派出去的人尚未抵達,就有另一波人更早一步抵達了師門。”
得知沈濯身亡的消息之後沒幾天,就有一支明顯訓練有素的隊伍前來玄雲宗。他們送回來的,正是沈濯。
而且是還活著的沈濯。
來人自報家門,稱自己是當朝聖上的妃嬪——南妃的親族。他們恰巧負責高官定罪一事,親族中也有人與江湖中人聯係甚密。他們在高官家中找到了沈濯,辨認出對方身份之後,還發現這人其實尚未氣絕。
之後,他們便以禦用秘藥施救,將人勉強救了回來。隻是沈濯受傷過重,始終沒能清醒過來。
玄雲宗聞言大喜,對這些人也是萬分感激。隻要沈濯還活著,就有希望將人救回來,這樣的情況,實在比他們最壞的預想好上太多。
南妃親族這些人一來,就話裡話外打探起了玄雲宗雪蓮子的消息。玄雲宗自知承蒙大恩,也同意將新摘的雪蓮子贈與對方一事。結果南妃親族卻獅子大開口,張口就要將所有雪蓮子要走。
若是換做其它寶物,看在對方將人送回來的恩情上,就算再怎麼昂貴珍稀,玄雲宗也不會拒絕。但沈濯此時身受重傷,雪蓮子是必不可少的療傷聖物,他們實在沒辦法將所有雪蓮子拱手奉上。
於是,南妃親族便給了另一個條件,讓他們交出一半雪蓮子,而且在日後親族有事時,玄雲宗不得拒絕,必須幫襯。
一個後妃的親族,想要追求的還能會是什麼?
玄雲宗隱約預感皇室或有大亂,但他們沒有其它選擇,隻得應下了對方的條件。
之後,玄雲宗就更是完全不再過問江湖之爭,一心想要治愈沈濯,隻是沈濯卻始終沒有清醒。
聽完了白清漣的解釋,時驚弦卻完全沒有聽到自己最想知道的關鍵,他忍不住用尚帶鼻音的聲音問白清漣:“前任宗主被救回玄雲宗一事,為何沒有告知魔教?”
他們為什麼要瞞著魔教那麼久,白白讓教.主傷心了十六年?
就算沈濯此時仍未醒來,教.主也不會如現在這般毫無希望地獨自熬過這麼長時間。
白清漣頓了頓,道:“當時雲嶺雪蓮盛開,武林形勢複雜,玄雲宗正處在被各方緊盯的狀態,所以宗門便選擇了閉門謝客,沒有把消息傳出來。
時驚弦並不認可這種說法。
“那之後呢?”他執意追問,“為什麼風.波過去,玄雲宗也沒有傳信給父親?”
白清漣看了教.主一眼,才道:“後來,風.波漸平,宗門正打算將消息傳與魔教,卻突然聽說……”
“聽說,教.主有了一個子嗣。”
時驚弦被噎了一下,他雖然考慮過小少主的出生,卻沒想到小少主居然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白清漣繼續道:“宗門以為教.主已經另結新歡,與他人有了子嗣,便對教.主有了成見。而且師父當時被外人送回,卻不見教.主的蹤影,雖然後來收到教.主的信,宗門也難免有些芥蒂。”
“而且師父始終沒有清醒,宗門便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魔教。”
時驚弦望向教.主,卻見教.主雙眸低垂,似是疲憊到了極點。
見過小少主記憶中的教.主,時驚弦並不相信教.主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再結新歡。
果然,白清漣道:“但是我途徑此地時,聽說魔教少主犯了鼻淵,才察覺不對。”
“師父幼時也有先天鼻淵之症,病狀同少主一模一樣。後來,還是因為他苦修心法,才得以痊愈。”
白清漣也看向了教.主:“這是很早之前的事了,當時師父和前輩尚未結識,前輩似乎也不清楚這件事。”
這倒是有可能,時驚弦心想,過敏體質遺傳,所以小少主才會和前宗主有一樣的病症。
可這麼一來,難不成……
時驚弦看向教.主:“爹,那我……?”
教.主揉了揉額角,低聲道:“你是亭植的孩子。”
時驚弦微愕:“……爹?”
如果小少主是沈濯的孩子,那教.主……
難不成是沈濯在與教.主相處期間,同彆人有染,教.主之後才去抱養了他的遺孤?
但這個想法轉瞬就被時驚弦自己否認了。
小少主和教.主長得那麼相像,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的親緣關係。
教.主沉默了好一會,才啞聲道:“幺兒,你是……我生的。”
“……?”
教.主艱難道:“我們一族體質特殊,五感敏銳,男子亦可繁衍……”
時驚弦還沒能從這句話中反應過來,就察覺了一旁白清漣第一時間望過來的視線。
這視線著實有些奇怪,時驚弦忍不住暗中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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