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從前隻知魔教教.主雙刀嗜血,身法詭譎,深不可測。卻從沒料到,魔教繼任的那個看起來稚.嫩如孩童的小少主居然也有如此能力。
他可能,不,他已經比他的父親更加可怕。
就算挑戰者中尚未出現頂級高手,淩堯卻是實打實地一人連戰二十八人,更何況,他今年才隻有十七歲!
擂台第三日,淩堯的名聲已經徹底傳開,一些之前未曾露麵的壓軸人物也開始輪番登場。在前兩日的擂台中,淩堯的平均對戰時常是一刻鐘左右。不過大多數的對戰他都能在百招內解決,剩下的時間,就是淩堯的講評時間。
沒錯,除了對戰,他還會對挑戰者的功法以及自身修習進行講評,姿態宛然一位常年任教架勢嫻熟的書塾先生。
為此,淩堯也激怒了不少灰溜溜落敗的挑戰者,所以他還得花點時間,把惱羞成怒胡攪蠻纏的失敗者從擂台上打暈扔下去。
不過漸漸的,後續挑戰者的態度就發生了微妙轉變。因為他們發現,淩堯所說並非胡言挑釁,相反,淩堯的講評相當可觀,甚至能說是一針見血,有時一句話就能直接指出他們的致命缺陷。
於是後來,破口大罵的人越來越少,虛心接受的逐漸增多。淩堯也少有再要費力將人打暈扔下去的機會了。
有彆於前兩日,第三天,淩堯的平均對戰時間明顯拉長,百招之內戰勝對手的次數也越來越少。打到第十場時,他甚至被.逼.迫著不得不動用了自己的心法——但即使如此,一整日的十場對戰中,他仍然保持了自己的全勝戰績。
而沒兩次對戰之間的休息,也都僅有一刻鐘的時間。
最後一場結束後,淩堯照例進行了講評。不過這次除了評點功法的優缺之外,他還分析了自己破招時的不足,又把自己決勝時的招數與挑戰者所用功法結合起來,進行了一場完整的分析。以至於最後,連因為戰敗略有懊惱的最後一個挑戰者,都聽得極為認真。
最終,擂台以淩堯五十八戰全勝收場,九張地契仍然歸於魔教所有。
經此一事,淩堯的名號徹底傳開,一時之間,有關他的各種話題都被討論得沸沸揚揚。
就在這最受矚目的時刻,淩堯再次出麵,宣布了他的下一個決定。
他將依據地理位置,在九大門派的原址中挑選七處修建七所武學堂,武學堂將會每年定期對外開放招收弟子,以修習武學為要務,招生、規章、製度等都將進行統一管理。
消息一出,因為清剿之戰略有沉寂的武林頓時重新喧鬨起來。
三日擂台一事中,淩堯被傳開的不隻有彪悍武功,更出名的還有他的精準講評。若非魔教少主的身份,恐怕早該有人想重金聘請他來指點。
而且九大門派已然解散,撇開那些心術不正的迂腐人士不談,一些有誌武學的年輕弟子也已經無處可去。如今淩堯打算開武學堂的事一傳出去,頓時越發吸引關注。
武學堂的名號就此打響,照目前形勢來看,生源肯定不用再發愁。至於武學堂的規章製度,這些早有魔教左右護法和玄雲宗的長老聯合製定,管理層也由魔教和玄雲宗共同出人任職。
而且早在擺擂之前,時驚弦就和軒轅碑商量過武學堂的事。當朝雖然人數眾多,但軍事方麵積弱已久,難以為繼。況且有耶律城教訓在先,兵力儲備也已是迫在眉睫,武學堂成立之初,就已經有了官方勢力的撐腰。
至此,武學堂的一切外務都已經被處理妥當,淩堯最中意、也是他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與不同的人交流武學。
那些什麼“以一敵百”、“武林之師”的名號都隻是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淩堯終於有了一個穩定圓滿的環境,能最大程度地為醉心武學的他提供各樣所需。
當初在擂台對戰時,因為第三日的對戰時驚弦應對不來,不得不讓淩堯本人出場,超出一刻鐘時間的幾次對戰又讓進度條從95%掉到了90%。但隨著擂台之戰淩堯成名,加之後來武學堂籌備修建,淩堯單是每天看著一本本全新功法露麵,一個個好苗子被吸引來報名……就已經滿足地連小雪兔都不摸了。
進度條更是不成問題。
唯一有些遺憾的是,前去京城援助的白清漣一直在忙沛厥一事,始終沒能回來。
粗略算一算,小少主和他也有將近兩個多月沒有見麵了。
當初小少主剛剛認識到自己的心意之後,白清漣就離開了。這麼長時間過去,不安慌亂已然被如水的時間洗去,最後剩下的,隻有最誠摯最深刻的東西。
不隻是接管身體的時驚弦,連教.主和沈濯都察覺了小少主不自覺間流露出的對白清漣的思念。
對此,時驚弦這個專注事業線的工作狂倒是難得明確地抱持了一種讚同的態度。老實說,對淩堯了解越深,他就越擔心經過軒轅南一事之後,小少主會很難接收下一份真正的感情。
雖然現在白清漣遠在京城,小少主看似是在單方麵思念。但就算是對感情線不怎麼精通的時驚弦,也明顯看出了白清漣對小少主的情意——不然對方也不會那麼大費周章地花力氣在雪山上種活一棵山楂樹。
時驚弦後來在山楂樹旁發現過陣法,那陣法顯然是人為的,能將其下山岩間難得一見溫泉熱氣聚攏過去,供給山楂樹生長。所以那株山楂樹能在雪山上存活並非幸.運,而是因為有人花了大力氣去精心照料。
再者,雖然小少主對軒轅南和白清漣的好感都起源於臉,但兩人的情況卻是天差地彆,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就算對愛情沒多少主動的熱情,時驚弦也清楚,愛情的真正本質並不複雜。
它或許會讓人患得患失,會讓人牽腸掛肚,但它不會讓人變成乞憐搖尾的依附者,不會讓人變成毫無自我的可憐蟲。
愛情會讓人變得更加耀眼、更加自信,從苦痛中也能從容尋到甜蜜。
它該是一股能讓人日益轉變為更美模樣的力量。
顯然,和小少主就一本功法能聊三天的白清漣正屬於後者。
不過在略顯漫長的甜蜜煎熬之後,小少主也終於收到了好消息。
耶律城與軒轅南婚事已成,沛厥對當朝的威脅暫時解除,白清漣也終於能回來了。
除此之外,沈濯的複健過程相當順利,等他能穩定控製情緒之後,小少主同他的接觸也逐漸增多起來。起初,淩堯還很是拘謹,不過後來,他的父親也叫得越來越順口了。
商量之後,教.主和沈濯做了決定,計劃以後四個月在魔教,四個月在玄雲宗,其餘時間則去幫著淩堯看管一下各地武學堂的事。
未來逐漸被描繪出一個美好的輪廓。
他們都是驚才絕豔之人,年少成名鮮衣怒馬,攜手同歸,亦能閒來斟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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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所武學堂共同舉辦開學典禮的那天,Ω2任務的修複進度條終於滿了。
白清漣回來的日期也已經近在眼前。處理完白日事務,時驚弦便準備趁上床休息,趁著入眠時離開,也好讓淩堯在明日清晨能早早去迎白清漣。
隻是他才剛剛躺下,門外就傳來了輕微的動靜。
一個低磁熟悉的聲音響起。
“淩少主?”
時驚弦匆匆從床榻起身,披了件外袍就走了出去。
“白宗主?”他不由訝然,“你怎麼提前回來了?”
夜深霜重,屋外的白清漣帶著一身寒氣,明顯是連夜趕回來的。
時驚弦把人讓進屋:“怎麼也沒說一聲?”
白清漣跟著走進來,反手關好了屋門。
“夜深了,沒有叫人。”
大概是奔波累了,他那原本微不可察的氣息也略明顯了些,呼吸之間,整個人溢散出一種愈發清冷的霜雪香氣。
隻是等白清漣開口時,他的語氣卻放緩了下來,低磁的聲音就像是已經被屋裡的爐火烘開了寒冷的外殼。
他低聲說,“想見見你,就提前趕了回來。”
時驚弦聞言,覺得小少主肯定想聽這話,就打算把小少主叫出來。結果他在意識中喚了兩聲,卻一直沒有聽到對方的回答。
大概小少主是白天忙著開學的消息太興奮,忙完才覺得累,而且現在也已經過了他的日常作息。興許已經睡下了。
時驚弦沒多想,也沒再執著叫人,畢竟以後兩人還有那麼多相處的機會。
隻不過淩堯不在,他也不知道和白宗主說些什麼,就幫對方倒了一杯熱茶。
“一路回來辛苦了,白宗主,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休息過後,明天也能早點和小少主見麵。
白清漣不語。
見人接過茶杯,時驚弦正想將手收回來,卻被人順勢握住了手腕。
因為右手剛放下茶壺,時驚弦是用左手遞的茶杯,此時白清漣握住的,也正是他的左手腕。
溫熱的力度傳過來,時驚弦不由一怔。
一股莫名的異樣從他心頭劃過。
隻是等他再去探查時,白清漣卻已經把手收了回去。他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包裝整齊的包裹,遞給了時驚弦。
“禮物。”他淡淡說了一聲,便道,“那我先回去了。”
時驚弦回神:“……好。”
待他接過包裹之後,白清漣就離開了。
房門關好,時驚弦回到床邊,他把懷裡的禮物穩妥安放在了桌麵上,這是白宗主送的禮物,還是等小少主醒了自己拆比較好。
待一切收拾妥當,時驚弦便重新躺回床上,準備離開。
臨走之前,他覺得還是叫小少主一聲比較好,算是同人告個彆,也能確認一下,剛剛小少主沒回應是不是有什麼意外。
這次叫了幾聲之後,小少主終於給了回應,不過意識中傳來的聲音卻是迷迷糊糊的,聽起來困意濃厚。
聽見時驚弦問他剛剛怎麼沒回答,小少主遲鈍了愣了一會,才用軟乎乎的聲音說:“我剛剛覺得困,就睡著了……”
見小孩沒事,時驚弦不打算再打擾他,便道:“沒事,你接著睡吧。”
小少主勉強打起精神,強撐著問他:“時先生,你要走了嗎?”
時驚弦輕輕應了一聲:“嗯。”
小少主聲音悶悶的,雖然看不見對方的表情,時驚弦也能想象出小朋友此時的委屈。
“那我以後……是不是就見不到你了?”
時驚弦笑了笑,哄他:“我記住了你所在的位置,等我忙完工作,還可以回來見你。以後還會有機會的。”
他放緩了聲音:“晚安,淩堯,再見。”
已經困成一團的小少主聲音又軟又黏:“時先生再見……”
說完這句話,他便徹底昏睡了過去。
月光如水,屋內,之前白清漣留下的包裹突然變化成星點光亮,眨眼之間,便四散在了空氣中。
光電散去,夜色深重,一切如常。
第二日清早,淩堯很早便清醒了過來,他起來匆匆洗漱,等著去接白清漣回來。
結果小少主還沒換好衣服,便聽見外麵一陣兵荒馬亂,遠遠傳來嘈雜的聲音,似乎發生了什麼意外。
小少主聽不真切,便把屋外的小一叫了進來,問他怎麼了。
小一也不清楚具體是怎麼回事,隻是聽見了守衛匆匆交談,似乎是白宗主回來了。
淩堯聞言精神一振,原本就迅速的穿衣動作更加利落,披好了衣服就朝外跑去。
不過他沒走多遠,就迎麵遇見了正朝自己住處走來的教.主。
教.主行色匆匆,神色也很是嚴肅。看見淩堯,他欲言卻止。
淩堯不由疑惑:“爹,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教.主伸手,按住小孩略顯纖瘦的肩膀。
他說:“幺兒,有我個消息要告訴你,你先彆慌。”
教.主說得這麼鄭重其事,反而讓淩堯生出了不祥的預感。
“爹……?”
教.主道:“清漣回來了,但他在回程路上遭遇了意外,昏迷了近半個月。”
如同晴空霹靂,淩堯徹底懵了。
好一會兒,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他人呢……他現在在哪兒?”
教.主扶著人的肩膀:“彆慌,幺兒,清漣就在客房,他人已經醒了,傷也養得差不多。”
淩堯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甚至不用開口問為什麼白清漣不傳消息回來,對方肯定是不想讓他們擔心,才會隱瞞這麼久。
“爹,我想去見他……!”
教.主並未拒絕,但他歎了口氣,卻道:“還有一件事,幺兒。”
“清漣雖然已經醒了,但似乎因為腦部受到創傷,現在,他有很多東西都不記得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