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餓了嗎?”男人率先移開目光,故作鎮定。
江扶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有點。”
謝定淵翻起小桌板,拿出一個保溫桶,打開,把裡麵一層一層的小格子取出來,並排放好,最後筷子遞到江扶月手中。
他應該很少做這種事,動作透出幾分顯見的生疏,但整個過程卻有條有理、絲毫不亂。
“吃吧。”
兩葷兩素,還冒著熱氣。
江扶月挑眉,問他:“買的?”
“家裡保姆做好送過來的。”
“麻煩你了。”
男人擺手。
她低頭喝了口蔬菜粥,清香軟糯,齒頰留香。
謝定淵站在一旁,靜靜地看:“怎麼樣?”
“好吃。”
男人聽罷,嘴角漾開淺笑。
卻在女孩兒看過來的瞬間,儘數斂藏。
“你吃過了嗎?”江扶月問他。
“嗯。”
江扶月點點頭,開始專心對付飯菜。
她紮著針的左手不能動,所以全程隻能靠右手。
桌麵光滑,有時用力太過容易把裝菜的小方格往前戳,每當這時謝定淵總會及時伸手抵住,再把小方格推回原來的位置。
兩葷兩素,四個小格子並排放在一起,妥妥一條水平線上。
哦,她忘了,這人是個強迫症。
吃完,不用江扶月動手,謝定淵就把碗筷一收,全部裝回保溫桶裡。
“帶回去洗。”說著,抽了張紙巾遞給她。
江扶月抬手接過,一邊擦嘴,一邊感慨他的周到。
好像對於研究學者來說,隻要願意留心,再小的細枝末節也能被注意到。
“醫生有沒有說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還要再留觀兩天。”
江扶月想了想:“能用電腦嗎?”
“問題不大。隻是,你用電腦做什麼?”
“我有個新想法,應該能讓模型更優,你看我們現在是用Tat算法搭建架構,如果換成……”
江扶月把大概思路說給他聽,講到專業知識,她瞳孔晶亮,整個人仿佛在發光。
謝定淵也聽得認真,不時插上一句半句。
“……所以,你能弄台筆記本過來嗎?咳,配置越高越好。”
敢情說了半天,在這兒等著他。
男人眼裡閃過笑:“下午讓老白他們帶過來。”
“啊?他們要來?”
“嗯。”
“不用了吧,”江扶月目露糾結,“又不是什麼大病。他這麼閒?數據都出完了?你信不信,等兩天之後出院,他還是趕不上我的進度。”
謝定淵嘴角一抽。
最終,在她的堅持下,謝定淵答應不讓老白幾人過來。
“那我下午給你送?”他不動聲色。
江扶月立馬點頭,答應下來:“多謝。”
男人嘴角揚起一抹笑,卻又在轉眼間消失不見。
乍一看,還是那個成熟穩重、滴水不漏的謝教授。
上午十一點,江扶月最後一瓶點滴打完,謝定淵才離開。
一個身長玉立、氣度不凡的男人,手裡卻提著一隻大號保溫桶?
這個畫麵怎麼看怎麼奇怪。
可當事人卻渾然不覺,走出病房的那一刻,他甚至還勾了勾唇,帶著幾分得逞的狡猾。
江扶月給韓韻如打了個電話,說最近這幾天都留在實驗室不回家,那頭絮絮叨叨讓她注意身體,不要太拚,江扶月俱都耐心地回應著。
母女倆又聊了會兒新店裝修的事,這才結束通話。
江扶月放下手機,躺回床上,很快就睡過去了。
再度睜眼,窗外已是夕陽西下。
謝定淵如約帶來一台筆記本電腦,江扶月略略掃過一眼就知道是最新款高配。
還是那個保溫桶,他帶來了不同於上午的兩葷兩素。
江扶月:“好吃。”
飯後,她想下樓去走走。
謝定淵:“我陪你。”
“不用了,實驗室那邊應該很忙吧?你早點回去休息,明天也不用過來了。”
她又不是臥病在床,非要人照顧。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謝定淵,項目的靈魂指揮官,沒有他坐鎮,整體進度多多少少會受影響。
江扶月才不當這個罪魁禍首。
男人看了她一眼,眸色微沉,但下一秒,他點點頭:“也好。你不是要去散步嗎?正好我離開,陪你走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