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是誰帶她進來的?”謝定淵冷不防開口。
來了來了!
開始算賬了!
“教授,不是我。”
“也不是我。”
“……”
大家紛紛撇清,生怕被遷怒。
說好的沒發火、有微笑呢?
現在是鬨哪樣?!
最終,一隻手默默舉起來:“是、是我。”
謝定淵挑眉:“李……居竹?”
沒想到謝教授還記得他名字,李居竹原本慘白的臉色生出一抹激動,黯淡的目光也隨之一亮。
“嗯,”他重重點頭,“是我。”
謝定淵:“你的實驗操作不錯,很規範,明天跟我進封閉實驗室做副手。”
“!”
“怎麼?不願意嗎?”
“沒、沒有!我願意!”幸福來得太突然,李居竹簡直不敢相信。
直到謝定淵轉身離開,他還站在原地反應不過來。
兩眼呆滯,表情發懵。
“小居居,該回神了!”同事朝他打了個響指。
“恭喜恭喜,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被謝教授欽點帶進實驗室的。”
“而且還是當副手——厲害!”
“咱們小居居的實驗操作本來就很牛啊,會被選中也不奇怪。”
“記住了,進去之後跟著教授好好學,肯定會讓你受益匪淺的。”
“……”
李居竹看著大家朝自己恭賀祝福、殷殷叮囑,心下既感動又慚愧。
他自以為被邊緣化、不受歡迎,然而實際上,大家都很友好,也願意溝通交流。
是他自己沒有耐心、害怕失望,把原本踏出去的那一步又小心翼翼收了回來。
“謝謝!謝謝你們!”
“加油啊!小居居!”
“好!”
可……
小居居是什麼鬼?
……
拿到資料的江扶月首先把謝定淵團隊的滅活疫苗和重組疫苗研究了一遍。
連續兩天她都隻是坐在位子上看資料、查資料、對照論文,沒有去碰任何實驗器材,也沒有申請進入封閉實驗室正式開展實驗。
同在一片實驗區,江扶月雖然選了個最偏僻的角落,但還是不免有好奇打量的目光時不時朝她這個方向飄來,帶著幾分窺探。
徐寬:“她居然在看書?我的天!還真把這兒當成大學圖書館了?”
白傳浩手上動作不停,眼也沒抬,隻說:“你管人家那麼多做什麼?活乾完了?”
“咳……我這不是好奇江扶月的研究方向嘛。”
他們團隊和單平華團隊的研究方向是早就確定的,隻有江扶月這裡始終不明朗。
出發前,徐寬曾旁敲側擊問過上頭,可得到的回答都很含糊,隻說江扶月的任務是提高疫苗有效率。
那方法可就多了,改良現有疫苗和研發新疫苗都是提高有效率的途徑。
江扶月會選哪種?
徐寬:“我個人認為選改良的可能性更大,畢竟研發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傾團隊之力都不一定能完成的工作,憑她一個人?彆逗了。”
不是徐寬看不起誰,而是事實如此。
一種新疫苗誕生,並且經得起時間考驗,能夠長期固定地被使用,太難太難。
白傳浩也不認為江扶月會異想天開去研發新疫苗:“稍微有點智商,都知道該怎麼選。”
可江扶月偏偏就做了沒智商的事——
“我要研究減毒活疫苗。”
謝定淵微怔。
這個答案情理之外,卻也是意料之中。
“考慮好了?”
“嗯,我看完了所有資料,目前滅活疫苗不能針對變異毒株進行防禦,重組疫苗倒是能夠積極應對變異,但有效率卻不高。兩種疫苗都存在明顯缺陷,在這種情況下,改良的意義並不大。”
謝定淵點頭:“確實是這樣,但減毒活疫苗也不是那麼容易就研發出來的。而且,你隻有一個人。”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她莞爾勾唇,“反正也隻有我一個人。”
不用背負團隊的榮耀,也不會被其他人左右想法,更不必考慮集體的得失。
隻要她願意,就算失敗一萬次,也沒有人會說什麼。
江扶月既是發號施令的將,也是衝鋒陷陣的兵!
“這倒還成你的優勢了?”謝定淵搖頭,低聲笑開。
江扶月聳肩:“反正我從來不覺得這是劣勢。”
“需要幫忙嗎?”
她眼前驟亮,當即拿出一份清單,展開遞過去:“需要的實驗設備我都列好了。”
男人挑眉。
她討好地眨眨眼,像放電。
謝定淵輕咳一聲,接過來,粗略一掃,好家夥,密密麻麻一整頁。
“能搞到嗎?”她問。
“我儘量,一般來說問題不大。”
“太好了!”她高興得跳起來,抱了他一下:“謝謝!”
柑橘的清香撲麵而來,女孩兒軟綿的身體貼上他硬朗的胸膛,謝定淵心跳猛滯,呼吸微促。
但僅僅隻有兩秒,抱完就退開了。
“就這?”
江扶月:“怎麼?聽你這口氣,還嫌少?”
謝定淵小聲嘀咕:“確實挺少啊……”
“……”
“咳!你再加點。”
江扶月:“?”菜市場買菜?還興討價還價?
“就一點!”
“……你想怎麼加?”
男人沉吟一瞬,那小模樣比麵對分析報告的時候還要認真。
江扶月嘴角抽搐。
突然,他把臉湊過來,食指點了點嘴唇,然後開始擠眉弄眼地暗示。
江扶月:“?”
真沒懂。
男人急了,“親呀!”
下一秒,柑橘清香乍然濃鬱,接著唇上襲來軟綿的觸感。
謝定淵攬住她的腰,往懷裡扣,兩人貼得更緊。
他反客為主,在江扶月作勢退開之際,勾著她死死糾纏,就是不撒手。
“唔——”女孩兒捶他肩膀。
他稍稍退開,呼吸卻仍然交纏,隻給她兩秒呼吸的時間,又重新吻上去。
不知過了多久,謝定淵才放開她。
江扶月因為短暫缺氧,雙頰爬上緋色。
男人呼吸微喘,黑眸幽邃,嘴角一抹淺笑透出幾分饜足。
他咂咂嘴,評價說:“這才像話。”
江扶月:“……”她為科研犧牲太多。
離開的時候,謝定淵剛好接到一則對講機通訊,那頭說的是阿拉伯語。
江扶月指了指外麵,嘴巴輕動,卻沒發出聲音,意思是:我先出去了。
男人點頭。
她轉身離開,穿過外麵的實驗區域,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