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未曾替自己著想過這麼多,他卻瞻前顧後替她全部想了一遍。
陳亦行道:“看一遍,有疑慮的地方可以討論。”
她搖搖頭,“我沒疑慮了。”
“……”陳老板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頭痛地敲黑板,“趙又錦,擬過合同嗎?”
“如果實習合同也算的話?”
“知道不知道什麼叫三思而後行?擬合同你都能這麼輕率,我要怎麼指望你合理利用這條裙子?”
接下來的時間裡,他硬拉著她繼續討論這一紙合約。
趙又錦很懵,明明昨晚兩人還在親親我我,你儂我儂,怎麼今天就進入這麼凝重的模式了?
——我以為你想和我做情人,沒想到你要當我頂頭上司?
怎麼還分甲方乙方了?
怎麼還有懲罰條例???
她看著陳亦行一臉“還忘了這一茬”的表情,很快把筆記本拿過來,放在腿上,鎮定地開始補充第二頁。
“等等,口頭批評教育不行嗎?”
“吃一塹才能長一智。”
於是她眼睜睜看著屏幕上出現了大半張關於“胡亂使用隱身衣的懲罰條例”,包括但不限於——
3.2.1 若甲方未告知乙方,私自使用隱身衣,視後果輕重程度,沒收隱身衣一周到一個月。
3.2.2 若在乙方不同意的情況下,甲方執意使用隱身衣,造成不良影響——
寫到這裡,陳亦行頓了頓,似乎在思忖該用什麼懲罰。
下一秒,有人爬上沙發,撒嬌地拉拉他的衣領,提議道:“親一個唄,親一個就算懲罰了?”
男人眼神微微變暗,“你當我是什麼人,趙又錦?”
她撇嘴,“怎麼,這麼坐懷不亂嗎,連美色賄賂都拒絕?”
然後質控:“我懷疑你對我是虛情假意。”
後邊是一連串的聲明,義正言辭想把話題從這個什麼鬼條例上拉開。
比如,“真正喜歡一個人是會很衝動的。”
比如,“怎麼可能拒絕得了親密舉動?”
再比如,“我就知道我被玩弄感情了。”
她半是撒嬌半是耍賴的樣子無比生動,少女明豔的臉,狡黠的笑,和眼裡一眨一眨的星光,無一不牽動他的心神。
陳亦行從來都被行風上下稱作清心寡欲的和尚,眼下才發現,犯戒的誘惑有多大。
可事關她的安全。
趙又錦初出茅廬,還不知世界之大,人心險惡。
這樣一件難求之寶,若是被人發現,會給她帶來無儘的麻煩。
陳亦行有兩個當務之急,第一,看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未知的科技;第二,在保護好小姑娘的天真與善良時,監督她不越界,不能因為擁有這樣的特殊能力而改變本性。
守住底線,說來容易,多少人都迷失其中。
陳亦行靜靜地望著她,即便很想合上電腦,重複昨晚的旖旎,但他清楚眼前還不是時候。
所以他移開視線,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到電腦上。
“老實點,趙又錦。”在她忽略的地方,他的喉結隱隱一動,聲音如常,“下麵,我們來討論第3.3.3條。”
趙又錦:“…………”
救命,誰能把這個教導主任帶走?
“教導主任”非常嚴謹,拘了她兩個多小時,期間還點了份雙人餐,一邊吃,一邊繼續討論。
趙又錦從跑進他家的興高采烈,變成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點頭。
最後的試行條例終於擬好,她感覺自己命都去了半條。
“都說完了?”心有戚戚地從沙發上爬起來,“說完了我就去表框打印,掛在我家。”
有點開溜的意思。
結果還沒爬下沙發,就被一把拉回去。
沙發上,陳亦行已經合上電腦,將人拉到了腿上。
……一個非常曖昧的姿勢。
喉結動了動,他凝視著小姑娘的眼睛。
“為你殫精竭慮這麼久,你倒好,用完就準備過河拆橋?”
趙又錦不安地動了動,被他喝止住。
“彆亂動。”
“……”她也不是什麼天真小可愛了,急忙刹車,小心翼翼說,“那你先放我下來?”
“好讓你開溜?”
“好讓我想想,要怎麼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他笑笑,鬆開手,看她飛快地爬下去,盤腿坐在他身旁。
她拽住他的衣領,湊過來,吐氣如蘭。
“謝謝你,教導主任。”
“……”
教導主任?
陳亦行眼眸晦暗不清,竟分不清到底是她坐在腿上更令人難耐,還是這種禁忌感十足的稱呼更令人把持不住。
他抬起小姑娘的下巴,“你叫我什麼?再叫一次。”
趙又錦得意地笑著,小聲念道:“教導主任,凶巴巴,不苟言笑,還很枯燥的教導主——”
話音未落,被嗷嗚入口中。
鼻息交融,耳鬢廝磨。
天知道他忍了多久,腦子裡一直在敲木魚,才堅持到現在。
趙又錦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臂,抱住了他的脖子。
手指插入他短而硬的發間,體溫交織,分不清是誰更燙。
像火遇上油。
所有的思緒都在融化。
她被吻到眼眶發紅,心下如冰雪消融的湖,漣漪不止。
她一直以為自己擁有的很少很少。
但如今看來,老天待她不薄。
至少眼前這個人,哪怕惜字如金,哪怕嘴上刻薄,她也能從他最細微的表情,最簡單的話語,和最熱烈的呼吸間分辨出,他全心全意,毫無保留地想著她。
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像烈火燎原,來勢洶洶,此後滿心滿眼,除他之外,寸草不生。
她閉上眼,感覺到了熱意從眼角流淌而出。
胸口是飽脹的。
腦海裡是一切與溫柔相關的遐思。
最後小口小口喘著氣,在他耳邊說:“謝謝你,陳亦行。”
“謝我什麼?”男人的聲音也染上了一絲暗啞,聽起來無可救藥的性感。
“謝謝你喜歡上這麼可愛的我。”她埋在他胸口咯咯笑。
陳亦行扯了扯嘴角,“嘴上道謝沒誠意,我比較喜歡身體力行的感激。”
小姑娘就湊過來,一口一口啄著他的臉,像隻呆呆傻傻的啄木鳥。
陳亦行難耐地,發出一陣喟歎。
“趙又錦,你多久畢業?”
“啊?”她迷迷糊糊抬頭,這種時候,“怎麼突然問這個?”
他像老鷹捉小雞一樣,眼神高深莫測,看得她心慌意亂。
“雖然成年了,但總覺得,要兩隻腳一起踏出象牙塔,才不會覺得自己在糟蹋祖國的花朵。”
趙又錦:“……”
她滿麵緋紅去捂他的嘴。
“夠了,騷話少說一點不會死!”
“但忍太久會。”他低沉的聲音像是催命符。
春節的最後一日,他們就這樣坐在沙發上,投影儀裡放著一部很老的片子,從午後的陽光燦爛,到後來的夜幕四合。
深沉的女聲唱著他們耳熟能詳的歌。
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in' for my favorite songs
When they pyed I'd sing along
It made me □□ile
裙子被疊放的整整齊齊,擺在單人沙發上。
光影交錯間,他們的注意力並不集中,少部分時候盯著屏幕,大多數時候就重複著毫無意義的幼稚舉動。
偶爾親吻。
偶爾十指交錯。
偶爾揉亂她的發。
偶爾摸摸他下巴上的青色胡茬。
趙又錦模模糊糊地想著,這似乎是她年少時的憧憬,這一幕,這一刻,若是人生就此停留駐足,似乎也不錯。
豈止不錯,簡直是好到不能再好。
大屏幕上光影明滅,電影已近尾聲。美麗的公主站在一眾記者前,眼眶濕潤地望著人群裡的意中人,那是他們終其一生所要保持的距離,再不能越雷池一步。
趙又錦慢慢地,慎重地,下定決心。
她扣住男人的手指,想,為了和他站在一起,她一定一定要變成最好的自己。
也許一名記者不足以在財力與權力上和他媲美,但凡世的準則與他們無關,她隻想不辜負他一字一句在電腦中打下的那些話。
上天送她一條神奇的裙子,她想用它來揭露更多的真相,幫助更多的人。
那句詩是怎麼說的來著?
——“我願作一枚白晝的月亮,不求炫目的榮華,不淆世俗的潮浪。”
她要成為他的月亮,而他是她的潮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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