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翻了個白眼,他掙脫同伴的手,把鞭子扔到一邊,有氣無力地說:“我現在憋著一肚子氣,還不能打人。”
同伴:“你生這個氣有什麼意義?難道他們真能把你趕走嗎?”
希爾不說話了,他煩躁的摸了把自己的頭。
“領主大人來了!”不遠處突然有人喊道。
希爾立刻站起來,他幾乎是下意識的露出諂媚的表情,臉上帶著笑,手裡的事也不管了,鞭子也不拿了,興奮地朝領主過來的方向跑去。
這一刻的希爾表情鮮活極了,他踩在草地上,遠望著領主。
領主大人騎著一匹白馬,他臃腫的身體看起來格外威武,陽光落在他身上,像是給他穿上了一層薄紗做的衣服,他在眾人的簇擁下朝開荒的土地走來,可臉上並沒有帶著笑,反而有些興致缺缺。
“我記得那個年輕人,是你的侄子?”領主大人低頭問走在馬旁邊的貼身男仆。
男仆笑道:“是的,他是個好孩子,從小就知道幫忙乾活,並且十分感恩,他絕不會忘記大人您對他的幫助,將來一定會竭儘全力為你辦事,哪怕為您而死也不會有怨言。”
領主大人這才動了動眉頭:“他叫什麼?”
男仆:“希爾。”
領主:“嗯?我怎麼記得,昨天就是一個叫希爾的人,讓我的一個奴隸跳了懸崖?”
男仆還沒說話,另一個管事立刻湊過來說:“大人,就是他,他不好好乾活,總讓奴隸學狗搶食,他自己倒是很有樂趣,可嚴重拖慢了開荒的速度。”
“要是總這樣,要白花您多少錢啊?”
男仆立刻反駁:“奴隸不好好乾活,怎麼和希爾有關係?”
“如果不是希爾嚴厲的對待他們,他們之前會好好乾活?”
領主被他們吵得頭有點疼,他揉著眉心說:“好了好了,不要吵了,讓希爾來跟我說句話吧。”
男仆立刻深吸一口氣,他臉上帶著興奮,衝不遠處的希爾招手。
希爾明白了男仆的意思,他立刻跑過去,畢恭畢敬的低頭,恨不得讓自己低到塵埃裡。
他的聲音裡衝了敬畏:“領主大人,我是您忠實的仆人,我願意為您奉獻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領主擺擺手:“這些話我聽膩了,我是想問你,你拿奴隸取樂沒關係,但你為什麼要在他們開荒的時候取樂?這會讓我很不高興。”
希爾全身僵直,他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是有意的、大人,我隻是希望他們能更努力的乾活。”
領主不耐煩地衝男仆說:“好好管管他,我不在乎他怎麼對奴隸,但不能拖慢進度,浪費我的錢。”
男仆連忙說:“好的好的,我一定好好管他,大人。”
領主並不想一直糾結這件事,他又衝管事的人說:“你們以後不要總拿這種事來問我,你們有衝突,就自己解決。”
各打了五十大板以後,領主慢悠悠的騎著馬看著自己的新土地。
他有些自得地對男仆說:“過不了多久,這裡就能建起一座城堡。”
男仆立刻說:“隻有大人配的上城堡。”
“如果我的父親能看到就好了。”領主有些感傷,“他在我還小的時候,就一直想擁有一個城堡,可惜那些老貴族,總是不願意賣。”
“修建新的城堡需要太大的土地,太多的錢了。”
領主甚至伸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哎,真是的,那些人實在太過分了,我父親那個時候,他們說我父親隻是個子爵,不應該擁有城堡。”
“後來我父親成了伯爵,又說沒有土地和城堡賣給我們。”
領主悲哀道:“就因為我們不是世襲貴族,所以就低人一等嗎?”
“可我們的貴族身份,也是國王授予我們的,他們祖先不也一樣嗎?”
男仆:“大人,是他們嫉妒您!”
領主歎息道:“所以這個城堡,一定要建的越大,越威武越好,到時候我要邀請那些看不起我們家族的人,讓他們看看我們家的財力!”
領主發泄完了以後,又在荒地旁轉了一圈,最後騎著馬,帶著自己的男仆和隨從們走了——畢竟這裡什麼都沒有,要睡也隻能睡小木屋,實在不是能住人的地方。
領主可不能受苦。
男仆走的時候瞪了自己侄子一眼,用口型說:“你收斂一點。”
希爾低著頭,雙手握成了拳,等領主帶人走了,他立刻走向離他最近的一個奴隸。
奴隸察覺是他來了,立刻就想躲。
旁邊的管事哄鬨道:“又要拿奴隸撒氣啊!”
“怎麼總拿奴隸撒氣,你都不覺得煩嗎?”
“小心這個奴隸也被打死了,你又要被領主大人罵一頓啊,到時候可彆說我們在針對你。”
希爾表情猙獰地看向說話的人,他抓住奴隸的胳膊,把對方從地上拽了起來,然後抓著對方的頭發,狠狠砸向旁邊的樹乾上。
“我不在乎你們怎麼看我,怎麼說我,在領主麵前編排我什麼。”希爾一下又一下的砸著奴隸的頭,他說話的時候嘴唇外翻,露出一口尖銳的牙齒來,他冷笑道,“要不然你們現在就去把領主大人追回來?說我虐待奴隸?”
希爾笑道:“去吧,你們去呀,我不攔著你們,你們想去就去。”
奴隸剛開始還在揮動雙手掙紮,但很快,他動不了了,他隻能被動的被希爾抓起來,然後被動的砸向樹。
沒人救他。
那些譏諷希爾的人也並不想救一個奴隸,嘴裡可以罵罵,但完全不願意跟身強體壯的希爾起肢體上的衝突。
奴隸被希爾抓住脖子,他輕飄飄的,像是沒有重量,在希爾的牽製下動彈不得。
奴隸眼睛青腫地看向不遠方的太陽,隻是那陽光一閃而過,他還麼能看仔細,眼前又黑了。
他的同伴們沒人能救他。
他們隻能等,等著希爾發完火,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撿回一條命。
被扔到地上的那一刻,奴隸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但他甚至不敢發出太大聲音,隻能佝僂著背,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即便鮮血順著頭發流下來,也要渾然不覺,不能表現出一點痛苦模樣。
“算了吧。”同伴拍了拍希爾的肩膀,小聲說,“你這樣,他們也不會對你多好。”
希爾又給了奴隸一腳,把剛坐起來的奴隸重新踹進了泥地了,奴隸吃進了一大口泥水。
“我又不是奴隸。”希爾突然說,“我跟他們一樣,都是自由民,他們憑什麼這麼對我?就因為是貼身男仆的是我叔叔,不是我父親?”
他們的工作幾乎都是世襲,母女,父子,代代繼承下去,除非主人不要他們。
他們為自己能給身份尊貴的大人們工作自豪。
一個年輕男人,如果他不想為某位領主或貴族大人物工作,那他就實在算不上是個男人。
希爾看了眼那個趴在泥地裡掙紮男人——他已經完全無法從泥地裡爬出來了。
沒人敢去救他,而他自己的力量隻能在原地掙紮。
他要完全清醒的陷入泥水中,他可能會窒息而亡。
在草地上窒息而亡,身下不過是個淺得令人啼笑皆非的小泥塘。
希爾來了興趣,他慢慢走過去,眼神興奮地看著男人無力掙紮,被泥水吞沒的可憐景象。
一個人在平地上,都能泥潭淹死?這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
希爾蹲在泥塘邊,他注視著男人的側臉,發現已經麵朝下平台在地上的男人時不時抽搐,似乎他還有感覺,還在求生。
男人蜷縮著的手緊緊握著淤泥,卻借不了一點勁。
希爾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失去了興趣——他喜歡看奴隸艱難求生,付出一切,最後又希望破滅,那一瞬間痛苦絕望的目光。
那會讓他興奮,好像他也經曆了同樣的苦痛折磨。
不過奴隸死了,而他能煥發新生。
可惜這個男人被泥水糊了一臉,希爾看不見他的臉,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緩緩的站起來,吐出了一口長氣,神情看起來竟然還有幾分悲憫。
他的腳踩在了奴隸的背上,一條腿緩緩用力,將男人狠狠踩進了泥水裡。
隻是這一次,奴隸實在無法掙紮了。
管事們看向希爾,他們翻了個白眼,以一種極為鄙薄的神情談論著這個年輕人:“他以為他會接他叔叔的班,成為領主大人的貼身男仆?他甚至連字都不認識,將來怎麼為大人打理財產,結交朋友,參與政事?”
“他叔叔說他認識字。”
管事們笑起來,都不相信,有人毫不顧忌地嘲笑道:“他還是認識字,上次還會把寫著蠢貨的紙條貼在胸口嗎?”
“他也隻能靠虐待奴隸找找他的自尊心了。”
“真是的,奴隸雖然不值錢,但沒犯錯時候還要打他們,也隻有他不覺得累了。”
管事們都無法理解希爾,但不妨礙他們嘲笑希爾。
“那邊是不是有道亮光?”
“是有什麼鐵器?”
管事們一起朝有亮光的地方看去,隻是他們還沒看清,那光芒就閃過他們的雙眼,在那一瞬間讓他們短暫失明。
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從他們身前掠過。
“砰”地一聲輕響後——
希爾轟然倒地,水花四起。
遠處的山坡後,葉舟放下了手裡的狙。
他的手很穩,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搶時手不再抖,後座力也不會再讓他覺得手背發麻。
好像他生來,就適合這把槍。
適合端起它,射|擊前方的敵人。
原本葉舟以為,自己在落陽基地的時候隻開槍打中過喪屍,這次衝人開槍,可能會有心裡動搖,可能會接受不了。
但真當他瞄準希爾後。
他竟然神奇的,沒把對方當人。
甚至沒有把他當成喪屍,畢竟喪屍,好歹都不會奴役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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