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上完一次廁所就沒人敢再大口喝水了,寧願渴。
“老板,我快死了。”陳舒一屁股坐到葉舟身邊。
葉舟給她遞了一瓶水:“堅持。”
陳舒仰著頭:“堅持不住了,這什麼鬼地方?穿著這身衣服都熱的是全身是汗,還不能解開衣服擦,我現在身上黏得要命。”
葉舟深有同感:“一樣。”
“鄒鳴就是在這兒長大的。”陳舒轉頭看了眼葉舟的側臉,“沒有防護服穿,什麼都沒有,竟然也長大了。”
葉舟沒說話。
陳舒:“他看起來跟正常人也沒區彆,我要是在這種地方生活,早就變態了,肯定會發展成反社會人格,我不好過,彆人也彆想好過。”
“但鄒鳴沒有。”陳舒,“他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隻是溫柔的不明顯,也不是對誰都溫柔。”
葉舟被陳舒的形容逗笑了,但他還是回複道:“對,他確實很溫柔。”
鄒鳴在他麵前從來沒有強硬過,從來都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陳舒站起來:“老板,早點睡。”
葉舟點點頭:“明早趁太陽還沒出來我們就走。”
但是躺在帳篷裡,葉舟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他因為陳舒的話不可避免的想到鄒鳴。
他伸手想摸自己的嘴唇,卻因為有麵罩所以摸了個空。
摸著冰冷的麵罩,葉舟忽然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不清晰的畫麵在腦海中逐漸變得清晰,他記起了走前一天發生了什麼。
他記得自己吻、吻了鄒鳴。
那時候他在想什麼?!
葉舟抱住了自己的頭。
他到底做了什麼?!他竟然強吻了鄒鳴!
他是畜生嗎?
明明知道鄒鳴喜歡他,明明早就想好了既然不答應,就不要給鄒鳴幻覺。
他現在跟渣男有什麼兩樣?
這下葉舟是徹底睡不著了,在心裡給自己開了幾個小時的□□大會,最後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渣男。
他從來沒有像對待鄒鳴一樣對待過任何人。
以前有人對他示好,他一般都是委婉拒絕,彆人察覺到了他的意思就會退卻,不是誰非誰不可,沒了這個還能找下一個。
所以他可以拍著胸脯說自己沒有釣過彆人,也沒有在感情上傷害過任何人。
唯獨鄒鳴……
一夜沒睡的葉舟早早起來,他收好帳篷,掐著時間叫醒了其他人。
他們繼續上路了。
為了不引起注意,他們甚至沒有用代步工具,就怕被這裡的人發現,雖然這裡已經是廢土時代,但武器並不缺,畢竟還有以前戰爭時期遺留下的武器。
走了八天,他們終於通過望遠鏡看到了鋼筋鐵骨鑄造的“城市”。
雖然這個城市算不上城市。
生鏽的鋼筋搭建了建築的骨架,隻有一座看起來搖搖欲墜的高樓矗立在“城市”中央,可能是缺少磚塊,這座高樓不少樓層都能一眼望穿,隻有最頂層四周被包的嚴嚴實實。
而無數建築依靠著高樓而建,高矮錯落,但也一樣的鏽跡斑駁。
越往外,房子越破爛,到了最外麵就隻剩下屋頂都破損的平房。
葉舟能看到平房
邊上有人走動,但更多的則是在太陽照不到的地方待著,這些人衣衫襤褸,頭發油膩臟亂,無論男人女人,身體的隱|私部位就那麼毫不在意的袒露著。
放下望遠鏡的時候葉舟有些恍惚,那些平房就是貧民窟,就是鄒鳴口中他生活的地方。
他剛剛還看到有人在爭搶一個塑料水瓶,裡麵裝著的事暗色的臟水,可他們如同野獸般廝打,不僅用上了拳頭,還用上了牙齒,為了一瓶在其它位麵根本沒人敢喝的臟水下了死手。
最高大的男人不斷的用拳頭捶打著另一個人的太陽穴,直到對方躺在地上抽搐然後一動不動,他才拿起水瓶,迫不及待的扭開蓋子往自己的嘴裡倒去。
不僅葉舟看到了,其他人也看到了。
“這是什麼地方啊……”草兒打了個寒顫,她也是逃過荒的,但這裡比大梁朝更可怕。
她能看到年輕的男孩和女孩們被剝得一隻剃掉毛的羔羊被鎖在籠子裡,他們的頭頂沒有任何遮擋,就這麼蜷縮著暴露在陽光下。
偶爾會有人從他們麵前經過,停下來看一會兒,然後離開。
很顯然,路過的人“買”不起他們。
草兒見過流鶯,但哪怕是流鶯,都比籠子裡的羔羊們更像人。
起碼流鶯可以站著。
這裡的人已經不像人了。
葉舟平穩了一下心情,他衝陳舒說:“找個地方支帳篷吧,想想怎麼進去。”
現在進去太危險,他們這個樣子,在這個時代背景下,根本沒人會和他們談判,更彆說做生意,估計這個基地老大一看到他們,就像看到獵物的狼。
他們找了個勉強算是隱蔽的地方紮了帳篷,觀察了好幾天,發現這個基地白天死氣沉沉,到了晚上就活躍了起來。
最活躍的地方是貧民窟,一到了晚上就變得格外熱鬨,密密麻麻全是人。
明明是最糟糕的地方,明明白天的時候那些上層人全都對貧民窟不屑一顧。
但是到了晚上,這個又臟又亂的地方突然就變成銷金窟,人模狗樣的上層人屈尊降貴的前往貧民窟,然後脫去了人的外皮,露出猙獰獸|性的內裡來。
葉舟甚至看到有人直接在街邊辦事,而周圍的人隻是看了一眼就麻木的走開。
這就是鄒鳴生活的地方……
葉舟忽然一股憤怒——七八歲的鄒鳴就是在這種環境下生活。
憑什麼呢?連希爾那種人都能在和平穩定的地方好好長大,鄒鳴卻要受這樣的苦。
“這都兩周了,竟然都沒人從這個基地出來。”陳舒像往常一樣拿著望遠鏡觀察基地,一邊觀察一邊對葉舟說,“老板,他們要是一直不出來怎麼辦?”
葉舟:“那就不等了,直接找過去。”
陳舒一愣,但是很快說:“會不會太危險了?我們直接進去,不取麵罩,肯定馬上就會被圍起來。”
他們有槍,但對方也有,而且對方全都是在廢土上求生的亡命之徒,人數數倍大於他們,他們其實沒有什麼勝算,除非葉舟拿重武器一炮把這個基地全部轟平。
但這樣一來,鄒鳴也就……
有了顧慮就會束手束腳。
葉舟:“他們會出來的。”
隻要鬨出一點動靜,自然會出來。
·
高樓的頂層,男人坐在沙發上,無數的冰塊堆在房間裡,讓屋裡的溫度比外麵低了不知道多少度,他麵前的桌子上擺放著足夠讓人瘋狂的食物,甚至還有酒,他摟著懷裡的女人,眯著眼睛望向落地窗外。
地上躺著
不少男男女女,他們都喝醉了,醉得像一頭頭死豬。
一夜的狂歡過去,整個屋子一片狼藉。
男人表情陰狠地掃視過一圈,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坐在他懷裡的女人點了一根煙,自己吸了一口後才遞到男人嘴邊。
男人含住煙蒂,他低聲笑著說:“看看這些人,跟狗有什麼區彆。”
女人也笑,男人抽完了煙:“走吧,去睡覺。”
他們從來都是晚上玩,白天睡覺。
房間角落裡的冰已經化成了水,有些流到了地上,很快乾涸,那些底層人可以用命換的水,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女人站起來,正準備和男人一起去臥室,但剛剛走了兩步,兩人就都停下了腳步。
落地窗外閃了一道紅光,紅光照在兩人的臉上,讓他們下意識的朝窗外看去。
又是一道紅光,但這次他們看清楚了。
“信號槍?”男人先是有些出神的恍惚,但很快反應過來,他立刻朝外吼道,“來人!”
外麵傳來兵荒馬亂般的腳步聲,不到半分鐘,十幾個人站在男人麵前。
哪怕這個男人並不高大,身材也不健碩,但一群胳膊比普通人還粗的壯漢站在他麵前低著頭,就像一隻隻小雞崽麵對著老鷹。
女人已經悄悄回到了房間,沒有男人的召喚,她甚至不敢從房間裡出去。
“出去看看,東西帶好。”男人,“看看是哪邊的人。”
“能帶回來就給我帶回來,帶不回來就全殺了。”
“是!”壯漢們到現在依舊不敢抬頭,直到男人揮手,他們從退出去。
男人眯著眼睛,他的眼睛不太好,最後一副眼鏡也壞了,現在看什麼都會下意識的眯眼睛。
基地的情況沒那麼好,水雖然現在還不缺,但能拿出去買水的東西已經越來越少了。
這附近隻有一口井還能打出水,被另一個基地霸占著,那邊的戰鬥力比他這邊強了不知道多少倍,不能硬拚,隻能去換。
但能換的東西隻有那麼多,食物,女人。
有時候也能把小孩和長得不錯的男人換過去。
可是換出去的太多,他們基地裡已經有人開始抱怨現在找人,找的都是一些歪瓜裂棗。
能發出聲音的“人”,都是男人不得不重視的對象。
他沒有強大的武力,沒有健碩的身體,他甚至沒有親自參與過任何一次戰鬥。
他靠的是腦子,他就用這麼一顆腦袋,把那些比他強壯的人全都玩|弄在手心裡。
他們要什麼,他就給什麼。
他讓他們知道,沒了他,這個基地就不像現在一個“和平”,他們就再也不能享受這麼多東西。
男人回到了房間,剛剛一個人待在房間發抖的女人立刻迎上去,臉上掛起討好的,公式化的笑容,她笑得臉都要僵了,卻還是貼在男人身邊問道:“老大你要不要喝水?我聽他們上次換到了一點茶葉,我去給你泡一杯?”
男人捏著女人的下巴,他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她。
這個女人是誰送來的來著?
他記不起來了,他看著女人臉上討好的笑,眼底的恐懼,無趣的抓住女人的胳膊把她重重地甩了出去。
女人重重地砸到牆上,然後摔到在地上,她的額頭流出鮮血,可她不敢喊,不敢哭,隻能爬上前抱住男人的小腿,她仰起臉,用那張男人最喜歡的臉祈求他:“老大,我愛你,我愛你,你彆拋棄我,彆拋棄我……”
男人蹲下去,
他扯住女人的頭發,讓女人不受控製的頭向後仰。
她疼得想哭,可她不僅不能哭,也不能讓做出猙獰的表情。
“這麼愛我?”男人鬆開了手。
女人立刻撲到男人的懷裡,她低聲啜泣:“沒有老大我就什麼都不是。”
男人滿意了,他得意的勾了勾嘴角。
看啊,他現在擁有一切,無論他做什麼都沒人敢恨他,所有人都要愛他。
他要所有都恐懼他,也要所有人都愛他。
為了這個,他就不能再把基地裡的人再送出去了。
不過醜的送不出去,美的不能送,那還能送什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