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根據人的常識來說,所謂的公平,就是將兩份東西拆開,然後一人一份。
但是麥穗的父母並不這樣。
他們的公平是先將一份東西放在一旁,說,這是給麥芽的。
再把剩下的那份拆開,分一半給麥穗,或者一半不到。
麥穗坐在空中列車上,將菲尼克斯的邀請函翻看了一次又一次,最後揉揉眼睛,抬起頭。
她並不知道自己要去什麼地方。
雖然之前何老師說過,沒有地方去的話可以去她家。但她不想麻煩何老師。初中的時候已經受過老師許多關照了。
麥穗稀裡糊塗上了列車。聽見抵達終點站,才發現自己到了交易空港區。
總之先找個能睡覺的地方吧。
麥穗有點憂愁。
她到底不是真正的成年人,心裡沒有落差不可能。一個月前,她還擁有一棟老房子,一天前,她還睡在書房裡。今天她就像流浪漢一樣,要睡天橋下了。
太難了。
麥穗左看右看,找到個荒廢的地下停車場。門口雜草叢生,平日應該沒有人來。
正好,她行李太重太礙事,先放放,找到合適的落腳點再取回來。
麥穗選了個通風口,係好袋子,正要離開,突然聽見一聲輕細的呼吸。
近在咫尺。
背後頓時一股涼意!
麥穗的感知很敏銳。
大部分人都無法逃脫她的覺察。
除非比她厲害。
她撿了根撬棍,躡手躡腳靠過去。
呼吸依然輕細。
對方並沒有移動,不知道是等著她前往,還是什麼。麥穗做了個深呼吸,心一橫,一步竄出。
手中撬棍還未亮出,卻又猛的一頓。
——地上躺著個人,一動不動。
呼吸聲就是他發出來的。
“你還好嗎?”麥穗問。
“……”
沒有回答,對方隻是睜著義眼,一動不動。
嚴格意義上,這個人已經不算人了。
全身上下都是義體,在關節連接處透出隱約光芒。
因為是義眼,也看不出來暈沒暈。
麥穗試探著戳了下他臉頰。
“醒醒。”
沒想到這一戳,對方還真有了反應,瞳孔猛地發光明亮,微微一轉,與她對視片刻。
“媽媽!”
麥穗:???
大塊頭少年很激動,也很不清醒,連滾帶爬抱住她,痛哭流涕:“媽——”
麥穗努力推他。
“我不是你媽媽。”
少年不聽:“媽——嗚嗚嗚,媽——”
麥穗吸了口稀薄的空氣……她好像知道什麼毛病了。
她努力壓製住他,扒開他眼皮,見那義眼裡字符串亂堆,頓時明白過來。
中病毒了。
人中病毒會感冒。
機械人中病毒會社會性死亡。
“你運氣真好。”
她用撬棍強行隔開兩人距離,鐺鐺敲了兩下對方肩膀。
“我恰好知道個地方,又有黑客又有醫生,能治好你。”
***
蔚照樓下的小診所。
醫生名叫科利爾,據說以前專為幫派工作,見不得光,幫派被一鍋端後,科利爾就來了這裡。
他是個性格溫和的人,見到麥穗後主動打了招呼:“你是小照那個朋友。”
麥穗:“我叫麥穗。”
說話間機械少年也邁步進來,身上還掛著麥穗的行李,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嗚……媽媽……重、重……”
麥穗毫無負罪感地將行李全給了他,就當她的救命報酬。
科利爾醫生沉默一下:“你兒子?”
看起來挺大了啊,肌肉厚實,聲音低沉,就是有點媽寶。
麥穗突然懷疑這位醫生是個庸醫。
好在少年立刻轉移了目標,淚汪汪走向科利爾醫生:“媽媽,重重……不想背背……嗚嗚媽媽……”
科利爾醫生手中的保溫杯差點沒拿穩。
“哐當。”
砸在地上的不是科利爾醫生的保溫杯,而是剛剛走進診所的蔚照。
看著麵前這個體型比自己大出一倍,宛如黑熊卻梨花帶雨、少女柔弱的猛男,蔚照心情複雜:“……你兒子?”
他凝視向瘦弱的科利爾醫生,看不出來他後代這麼野。
科利爾醫生:“……”
機械少年聽誰說話,就覺得誰是他媽。
於是走到蔚照麵前:“媽!”
“彆,彆亂叫。”蔚照嚇得結結巴巴,“我我還沒有伴侶呢。”
作為接受了嚴格O德教育的Omega,他覺得自己清白不保。
蔚照俏臉慘白:“管管你兒子。”
科利爾醫生忍住笑,拍拍診療椅:“好了,不開玩笑了。把咱們便宜兒子放上來,我看看他中了什麼病毒。”
機械少年力氣極大,幾個人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他捆上診療椅。
蔚照氣喘籲籲,看向麥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麥穗把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你要找住的地方?”
蔚照抓住重點,高興起來。
“早說嘛!我們這邊什麼都缺,就是不缺空房子。等著,我幫你找一間。”
***
蔚照速度很快,沒多久就帶麥穗出了門。
整個交易空港被一條公路分成了東西兩半。
“我和我哥住在東區。”蔚照道。
按理說麥穗也住那邊會更方便,但東區已經沒有能住的房子了。
不過西區也不算差,蔚照給她找的住處靠近他工作室不說,附近還有自動販售機。
“因為是平房,可能會不太安全,這一帶混混挺多。”
蔚照一邊說,一邊用光腦黑掉了門口電子鎖,重新錄入了麥穗的信息。
“如果要安全一點,就有些遠了,在工業園那邊。你想去看看的話,就隻有讓醫生開車送我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