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畔,她不是沒聽到哪吒最後的話。
可她覺得,他或許是氣上頭了口不擇言。原本也是她做錯了事,要責怪她也沒什麼......
喜恰嗓音嬌俏又帶著點軟糯,低聲認錯的時候分外可憐。
然而正屋裡頭沒有任何聲息,哪吒並沒有回應她。
“......我以後,再也不亂跑了。”喜恰沒見過他生這麼大的氣,驚嚇過後,試圖做最後的掙紮,“諸事一定經過你的允許,好不好?”
門內依舊悄無聲息。
但門內的哪吒卻是在認認真真咀嚼著她這番話的含義,漸漸地,氣便消下去些許。
如此倒也可以,哪吒心想,若她這般做出承諾。
門外,壓抑的寂靜蔓延,喜恰沉默許久,眉眼逐漸黯淡下來。
才察覺到自己對小少年的情意,卻不消片刻又惹他生氣,對於情竇初開的她來說是莫大的打擊,連帶心也苦澀起來。
何況她都說不上來哪吒為何要這樣生氣,她滿心氣餒著,最終鬆開不自覺握緊的手,打算先離開。
也是此時,門倏爾打開了。
眉目淩厲的三太子麵上還未褪去那點怒意,與她對視了很久,薄唇緊抿,仍是一句話都沒有開口。
但隻要他肯出來,喜恰的心已經放下了不少,她才啟唇要說話,便見哪吒自己先略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我方才在收拾東西。”少年想了個蹩腳的理由,來解釋他方才的行為。
喜恰微愣,順著他的話,怯怯開口:“那、那收拾好了嗎?”
他還生氣嗎?
哪吒沉默片刻,輕歎了口氣。
原本自然是氣的,但聽見她在門外一聲聲喊小主人,喊得那樣可憐,一聲鬱氣消散,二聲怒意消弭,到如今當然也不氣了。
畢竟,她也已認錯,給出承諾了。
而且他原本是給她帶了禮物回天庭的,卻因為這莫名生出來的一通氣,將一切想好的事都破壞殆儘。
“軟軟,你的風疹還未好全。”見喜恰愣著聲,哪吒的語氣嚴肅了些,“傷口不能沾水,你可清楚?”
他的指尖撫過喜恰的臉頰,將她臉上無意沾到的天河水珠儘數抹去。
下界去這一趟,他原已想開了不少,不管怎麼說喜恰這快兩百年都是與他一起在天庭的,她也分明很依賴他。
即便她從前認識金吒,不管是否真的有什麼往事,往後她也不會和金吒有什麼糾葛了。
——不說彆的,首先他就不會讓自己的靈寵與大哥再有什麼糾葛。
“可是,你不是說要在蓮池養傷,蓮池的水不也是水嗎......”因他的觸碰,喜恰微微一顫,疑惑道。
“蓮池中是普陀山海印池的靈水,亦是觀音大師玉淨瓶中的水,有滋潤萬物之效。但天河的水卻是翻濤駭浪之水,二者本就不同。”
難怪哪吒非要留她泡蓮池,喜恰這下明白了,點頭如搗蒜。
“小主人,我乖乖泡了三天。”
“......嗯。”哪吒錯開她乍然明媚的眸子。
喜恰的臉頰有點發紅,是他檢查她臉上印記時不小心指尖撚得重了些,留下了輕微痕跡。
原本白皙清透的一張小臉,卻因這點紅顯得嫵媚了幾分,與她眼底赤色湧動的暗紋交織著,就似會撩人心魄的勾子,叫人莫名不大自在。
“小主人,真的對不起。”見哪吒臉色還算緩和,卻錯開她的視線,喜恰又有些慌神,“我先前不知道這些,如今曉得了,一定不亂跑了,會在水華苑好好養病的。”
“嗯。”
這樣輕飄飄的態度,喜恰覺得他還在生氣,更著急了。
但在她還要再次開口之前,哪吒抬袖拿出了他尋來的禮物。
一陣暉光自手中凝聚又消散,光暈消失之後,他的手中留下一個潤澤的玉鐲。
“這是什麼?”小老鼠精果然眸間一亮,被他吸引。
哪吒頓了一瞬:“我去了趟北俱蘆洲,那裡須彌山產的玉最好,便順手給你打了一隻玉鐲。”
其實並非順手,他的確去了北俱蘆洲,但須彌山在邊界之處,是他特地去的。
又曉得她常去南贍部洲玩,應該偏愛那兒的時興樣式,所以又去了一趟長安托能工巧匠製作的。
“我......”
喜恰不自覺微張著唇,好一會兒不知道說什麼。
眼前有一抹豔絕的紅略過,是哪吒緩緩執起了她的手腕,不容拒絕地將那個鐲子給她戴上了。
他的手掌很溫暖,一貫如此。
在此刻她的心中,那雙手就如同稍稍冷卻過後的火苗,不算燙也足夠熾熱,讓她的心尖忽地一顫。
“以後要聽話些。”哪吒如是說,“我不讓你去......自有緣由。”
即便他也說不太來為什麼。
可是沒有關係,反正他不喜歡她每天與旁人在一處就對了,他的小靈寵,事事以他為先才對。
喜恰複又抬頭,原來他也正垂頭看她。光影恰巧落在他身後,他背對著光,叫那雙澄澈眸子也驀地漆黑如墨起來,是她無法看清的情緒。
“聽見了麼?”哪吒又點了點她的手腕,要她回應。
還是因他上次誇他腕間的乾坤圈好看,他才特意也尋了個鐲子來給她帶的。
他的指尖與鐲子相碰,叮當一聲脆響將喜恰喚回了神。
“好。”她點頭,細細摩梭著手間的鐲子,笑意忍不住洇染上唇角,“我都聽小主人的!”
哪吒隻微側目看著她,看似平靜的眼神中有一絲幾不可察的懷疑。,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