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1 / 2)

杜德日記 木沐梓 5617 字 10個月前

那之後的參觀時間裡,公爵再沒乾出試著讓澤爾文說些什麼的蠢事。原本澤爾文七歲開始,紮克羅就應該已經接受了他的長子毫無藝術天分這個事實,都怪今天澤爾文一反常態的提議讓他產生了不該有的期待。

他們最後走到一幅名叫《情人》的畫前。

這是一幅中等尺寸的畫作,雖然取了這樣一個引人遐想的名字,但是畫麵上並沒有一絲旖旎的氛圍。畫麵中央的模特背對著窗戶靠坐在床上,這個角度很特彆,幾乎沒人會選擇畫一幅背影肖像。畫麵中的人身處於一間半明半暗的臥室,窗邊飄起的紗布分割出明暗,模特的上半身幾乎淹沒於昏暗的光線裡叫人看不真切,下半身則裹著暗紅色的薄毯露出潔白的腳尖。

很少有人會在這幅畫前駐足,因為它看上去並不起眼。可公爵在這幅畫前停了下來,裡昂發現他這次停留得尤其的久。

“看得出來,您很喜歡它。”裡昂說。

作為一幅學生作品,它可以算得上合格,卻決不能稱得上是優秀。

可是公爵沉默地凝視著那幅畫,就好像那幅畫上有什麼魔力,使他無法將目光移開。

“我確實喜歡它。”公爵轉過頭用十分柔和的語調對他的朋友說道,“如果可以,我想見見畫家本人。”

澤爾文聽到這兒終於多看了一眼畫布右下角的署名——博格·科裡亞蒂。

他的目光在那個名字上停頓了幾秒,不久之前他剛在聚會上聽伊登提起過這個名字。突然之間,畫板上的女人就像緩緩轉過了頭,她尖細的下巴搭在裸露的肩膀上,露出小半張側臉,倏忽抬起眼尾朝畫外的人看了過來。

澤爾文皺起眉頭彆開了眼,他忽然覺得這幅畫變得□□又邪惡起來,一個畫家用這種方式無聲地對公眾炫耀著他見不得光的情人,實在既淺薄又可悲。

早上參觀完畫展之後,公爵留在議會廳和其他人一塊用飯。澤爾文打算趁這個機會從議會廳後麵溜出去,那兒有道小門通往聖心教堂,隻要他能在半小時內回來,就不會驚動這次隨行的侍衛。

出發前他還特意和尤裡卡換了件外套,以保證不會被認出來。唯一的意外是因為那幅畫叫紮克羅耽誤了一點時間,使澤爾文出門的時間也比預計晚了一點,但願那位懷表的主人還願意等在那裡。

事實上他的擔心不無道理,因為溫芙的確不打算再等下去了。

今天早上從鳶尾公館後門經過,她就感到身後有人跟著她,除了博格派來的人,不作他想。得益於這一片擁擠的巷道和臟亂的街區,溫芙在城裡繞了段路,終於在到達聖心教堂之前甩掉了他們。不過這群人應該很快就會再找過來,畢竟中心廣場附近也就隻有這些地方。

那位買懷表的客人與她約好在鐘樓見麵,結果溫芙等了他半個鐘頭,也沒見到人,倒是隱隱從樓上看到了那幾個跟了她一路的男人出現在教堂門口。說實話,要不是懷表店老板說那位買走懷表的客人長相英俊,她這會兒真該懷疑這是博格故意設下的圈套了。

好在她來之前已經設想了最壞的情況,溫芙在看管鐘樓的神父那兒留下了一個地址,如果那位遲到的懷表主人最後來了這裡,起碼還能通過這個地址找到她。

隨後她快步走下樓梯,當她繞過二樓的轉角時,與剛從窄門進來,正三步並作兩步跑上樓梯的澤爾文撞了個滿懷。

她瘦得像張紙片似的,好在澤爾文及時地抓住了她的手,但與此同時,當溫芙著急退開的時候,對方身上那件“花枝招展”的外套上的菱形紐扣纏住了她的頭發。

再沒有比這更糟糕的意外了。

“抱歉。”溫芙試圖把她的頭發從對方胸前的扣子上解開,一邊透過二樓的玻璃窗,注意到那幾個跟來教堂的男人已經彙聚到了樓下,看樣子他們已經在這兒轉了一圈,似乎正準備從窄門進來。

她心浮氣躁地低頭拆掉了編好的長發,頭也不抬地低聲對麵前的陌生人說道:“很快就好。”

澤爾文不確定她是否認出了自己,不過眼下處境有些尷尬,他沒有立即出聲阻止她。但很快身後狹窄的樓梯間傳來腳步聲,溫芙心中一緊,情急之下不得不暫時放棄了和那顆該死的紐扣繼續糾纏。她伸手抓住了澤爾文的手臂,將他拖到了牆角邊,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澤爾文因為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僵住了身子,不等他反應過來,緊接著身後傳來幾聲惡意的口哨,有人從他們身後經過,不懷好意地打量著這對看起來正躲在教堂樓梯間親熱的情侶。

“去旅館開間房吧,”那些人開著粗鄙的玩笑,“就非得在這兒嗎?”

澤爾文終於回過神,一股巨大的羞惱冒了出來,他咬著牙咬準備推開身前的人,誰知道按在他脖子上的手卻更用力地往下壓了壓,以保證他的身體能完全罩住自己。他簡直不知道她到底哪兒來這麼大的力氣!

伴隨著稀稀拉拉的腳步聲和嘲笑聲,身後的那群人終於往更高的樓頂走去。

等確定他們走遠了,溫芙才終於鬆了口氣。她重新握住那顆紐扣,正打算將那縷頭發扯斷的時候,那件外套的主人已經先一步不耐煩地扯住了衣領。他有一雙很漂亮的手,看上去十指修長而有力,事實也正是如此。因為他緊接著就抬手用力一扯,那枚花紋複雜的菱形紐扣被他從衣襟上扯了下來——溫芙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了它。

“謝謝。”溫芙向他道謝,並將手裡的紐扣還給他,等抬頭看清他的臉時,怔了一怔,又下意識重複了一遍,“謝謝。”

澤爾文臉色鐵青,對她的道謝不置一詞。他理了理被扯壞的領口,冷漠地瞪了她一眼之後,準備繼續朝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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