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咳了一聲後,史鼐正色道:“既然侯爺喊我二人一聲世叔,那我等便厚顏稱你一聲賢侄,不知可否。”
“當然可以。”賈瑜笑了笑:“賈史兩家本是世交,從輩分上論,瑜喊您兩位一聲世叔原本便是天經地義的,有何不可?”
“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藏著掖著了。”
史鼐正色道:“賢侄……你也知道,我們史家自打史老太爺去世後,聲勢便大不如前,加之十多年前走錯了路,更是被太上皇所不喜,到了如今,史家聲勢早已大不如前。
前兩日,老夫得知朝廷打算將老夫外派至蘇州擔任右布政使,老夫接到消息後總感覺不妥當。
畢竟史家世代居住神京,早已生根,貿然前往蘇州赴任,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又想到賢侄如今身為軍機大臣,京營節度使,又深受聖上信賴,必定是極有見地的,所以特地過來請教一番,還望賢侄不吝指教。”
說完,史家兩兄弟緊盯著賈瑜,眼中流露出期待的神情。
賈瑜輕歎一聲,“此事兩位世叔早有結論,又何必多此一舉詢問小侄。
若是小侄所料不錯,此次鼐世叔去江蘇任職後,三年後的京查必然是黯然回京的下場,隻是世叔三載之後回來,恐怕偌大的神京將再無您的職位了。”
在賈瑜說話的時候,周圍的女人全都豎起了耳朵在聽,當聽到賈瑜說到偌大的神京將再無史家的職位時,所有人的女人臉色都變了。
她們雖然久居後院,但也明白一個簡單的道理。
勳貴之家雖然看似榮耀,但倘若家中沒有人擔任要職,為家族撐起門麵,這個價充其量也就比一般的富戶強一點而已。
這也是為什麼前些日子,就連忠順王府的一個長史也敢來到榮國府指著賈政的鼻子吆三喝四的原因。
史家現在雖然已經衰敗得厲害,但好歹還有史鼐這個保齡侯在苦苦支撐,一旦保齡侯沒了官職,便是史家徹底從勳貴圈消失的日子。
彆忘了,十多年前的鐵網山一事,史家的一門雙侯已經被削掉了一個,倘若連僅剩的這一個也沒了,那史家就真的完了。
聽到這裡,賈母的眼眶也有些紅了起來。
雖然因為當年鐵網山的事,她對史鼎、史鼐兩兄弟並不怎麼待見,但她畢竟是出身保齡侯府的大小姐,對娘家人的感情又怎麼可能說忘就忘呢。
史鼐沉默了半晌,才苦笑道:“賢侄所說,我等又怎會不明白,隻是當年史家畢竟做錯了事,太上皇他老人家寬宏大量,隻是削掉了我等一個爵位,就已經是隆恩浩蕩了。
如今我等也再無言去求太上皇什麼,惟有請賢侄看在姑母和元春侄女的麵子上,能不能幫我們一把,否則史家就真的要沉寂了。”
賈瑜輕歎了一聲,“鼐世叔是看上了那個軍機行走的位子麼?”
“正是。”
史鼐也正色道:“賢侄法眼如炬,這些日子我思前想後,覺得想要留在京中,最適合的位子便是這個軍機行走了,還望賢侄能拉我一把。”
賈瑜點點頭,“世叔消息確實靈通,我等五位軍機大臣,每人都有一到兩個軍機行走的舉薦名額,既然世叔都這麼說了,那便將這個名額給世叔好了。”
史鼐聞言後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朝著賈瑜深深躬身道謝。
“賢侄此番恩德,我沒齒難忘,日後若有用得著我的,你儘管開口!”
旁邊那麼多人看著呢,賈瑜可不能受他這一禮,趕緊站了起來讓到一旁,嘴裡忙道:“世叔客氣,久聞世叔昔年在軍中也是一員驍將,說不定日後小侄還有許多需要仰仗世叔的地方呢。”
看到賈瑜和史鼐相互謙讓,一旁的史鼎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道:“賈瑜賢侄,你彆隻顧著鼐世叔,也得關照一下我啊。
每個軍機大臣不是有兩個舉薦名額麼,要不你把另一個給我得了,咱們叔侄仨說不定也能創出一番佳話來。”
賈瑜呆滯了一下,還沒等他說話,一旁的賈母氣得破口大罵起來:“你這不成器的孽障,鼐哥兒也就罷了,你是怎麼有臉跟瑜哥兒要舉薦名額啊。
彆說瑜哥兒沒答應,就算瑜哥兒答應了你,老婆子也會勸他收回成命,你自己是什麼料自己不知道麼,虧你說的出口!”
被賈母一番臭罵,史鼎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悻悻道:“姑母……你這胳膊肘怎麼向外拐啊?
當年那事也不能全怪我啊,若非那敬哥兒……啪……”
他的話音剛落,氣得火冒三丈的賈母已經將手中的茶蠱扔了過去,摔到他麵前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隨後賈母顫巍巍的站了起來,顫抖的右手指著外麵喝道:“你給我出去,老身不想再看到你!”
看到賈母被氣成這樣,眾人慌成一團,一個個趕緊過來勸慰她,鳳姐和鴛鴦離得近,倆人一左一右扶住了她,以防激動之下摔倒。
看到賈母氣成這樣,意識到自己闖了禍的史鼎也不敢多言,狼狽的退了出去了。
史鼐長歎了一聲,朝賈母施了一禮,“姑母,今天這事是大哥冒失了,侄兒改日再給您賠罪。”
說完,他朝賈瑜拱了拱手,追著史鼎出去了。
“家門不幸啊,我史家怎麼就出了這麼一個不成器的逆子?”
看到史家兩兄弟出去,賈母哭得老淚縱橫。
鴛鴦和鳳姐一個輕拍後背,一個忙不迭的端來了參湯,其他的女子也紛紛出言安慰。
唯獨賈瑜在那裡一言不發,等到賈母哭聲稍微停,他眨了眨眼,“老太太,既然您如此不待見兩位世叔,那我剛才答應鼐世叔的事就這麼作罷吧。
另外,過幾日我再給陛下上道折子,將這哥倆貶到瓊州去當縣令,您看如何?”
賈母:“…………”
賈瑜的這番操作將原本悲痛的賈母給整不會了,其他眾女的目光也怪異的看向了他……你是認真的嗎?
“噗哧!”
良久……不知是誰率先笑出了聲,就連原本氣急敗壞的賈母也被氣樂了。
笑罵道:“你這不省心的孽障,跟那兩個混球一樣,成日的就會氣我,你是巴不得老婆子被氣死,便再也沒人能管得了你了是吧?”
“老太太……還真讓您給說著了。”
“嘿……我打死你這孽障!”,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