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
一間裝飾得頗為雅致的偏廳裡,王子騰正神情有些萎靡的斜躺在床榻上,平日裡足以姘美關公的紅臉此刻有些蠟黃。
此時,他的手裡正拿著一個瓷碗喝藥,剛從榮國府回來的王夫人就坐在床邊。
王子騰夫人
將最後一口藥喝完後,王子騰將空碗放在了床頭櫃上,淡淡問道:“夫人,元春那丫頭真是這麼說的?”
“那還能有假!”
王夫人有些憤憤不平道:“那個死丫頭不但不願意來,反而說什麼身子不爽利來不了。
就連老太太也幫著她說話,這分明是不將我這舅媽和你這舅舅放在眼裡啊!”
王子騰沉默良久才長歎一聲:“看來這次的劫難我是很難躲過去了。”
王夫人急了,“夫君,潼關丟失,但這也不能賴在你頭上吧?後方的輜重子藥沒有及時運抵潼關,你這個主帥再有能耐也變不出東西來啊。
皇上也不能不講道理吧?”
看到有些氣急敗壞的妻子,王子騰輕哼了一聲:“皇上當然知道主責不在我,但是皇上已經將談卿雲給革職查辦,甚至還抄了家,你還想讓皇上怎麼辦?
難不成將剩下的幾位閣老全都抓起來砍頭?”
“這……這……”
王夫人一時有些語塞起來,但還是有些氣憤道:“既然處置了談閣老,那為何要揪著你不放?你都傷成這樣了,他還想怎麼樣?”
“若非是為夫我負傷,恐怕現在你隻能去天牢裡看我了。”王子騰不耐煩的一拍床頭櫃,發出砰的聲響。
“六萬京營大軍出征,隻回來了不到一萬多人,剩下的全都戰死在了潼關,這個責任我這個主帥不背,你想讓誰來背?
而且,你也不想想,如今最想治我罪的當今皇上麼?
錯了……最想治我罪的是龍首宮的那位啊?”
“啊……”
王子騰這麼一說,王夫人嚇得有些驚恐的捂住了嘴巴。
這時候她才想起來,京營一共八個營。其中六個營全都是太上皇的心腹,作為當今天子的昌平帝其實真正掌握的隻有選鋒營和王子騰率領的五軍營。
如今王子騰不僅吃了敗仗,還將太上皇的兵馬給禍禍了個乾淨,太上皇恐怕吃了他的心都有了。
昌平帝如果想要給太上皇一個交代,自然就得處理王子騰,這才王子騰最擔心的事。
不管怎麼說,人家都是兩父子,老子不高興了,兒子怎麼可能不有所表示。
王夫人嚇得捂住了嘴巴,良久才帶著哭腔道:“老爺……那咱們該怎麼辦啊。要不妾身過兩天親自去求見皇太後,向他老人家求情吧?”
“千萬彆!”
王子騰趕緊製止了王夫人的動作。
“你可千萬彆做糊塗事,你真要去向皇太後她老人家求情,非但沒用,反而會惡了當今陛下,讓陛下以為咱們改投了太上皇,屆時咱們王家才是真的大禍臨頭。”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們該如何是好?”王夫人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自從王子騰兵敗重傷回來後,她就感到天要塌下來似地,就連做夢也經常夢到一群凶神惡煞的中車府的番子衝入府中,將他們的家給抄了,就連女眷也全都被送進了教坊司生不如死。
為了這個,她已經好幾個晚上沒睡好覺了。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王子騰看著哭哭啼啼的媳婦,不耐煩的罵了句。
王夫人哽咽道:“眼瞅著番子都要上門抄家了,我能不哭嗎。”
王子騰心裡更煩躁了,不過他也是當了多年京營副節度使的人了,軍論涵養城府自然是有的。
他仔細思索了良久,覺得自己唯一破局的法子還得落在賈瑜身上。
他緩緩道:“夫人,我思前想後,覺得今天你去賈府,借著過壽請元春來府上之事還是有些草率了。
元春那丫頭比不常人,她可是在宮裡曆練了十年的主,什麼事情沒見過,你那點小心思人家早就看得明明白白。
咱們想輕飄飄的一句祝壽,就想讓她來咱們府上給咱們撐場子,世上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這件事是咱們做得草率了。
這樣……你明兒親自去一趟昭勇將軍府,將情況如實給她說明,最好能請她過府一敘,我親自跟她談一談。
態度要誠懇些,都什麼時候了,彆端著你那舅母的臭架子。知道嗎?”
王夫人神情有些委屈,“老爺,我可是她的親舅母呢。
哪有舅母親自去請外甥女的道理?”
看到王子騰濃眉一瞪,王夫人嚇得趕緊改口。
“行行……妾身明兒個就去還不行嗎?”
…………
且不說,王子騰夫妻倆正在商議著如何度過這次劫難。
榮國府裡,元春待到中午,吃過午飯後,謝絕了賈母的挽留,帶著抱琴、晴雯、金釧三女,在十多名親兵的護送下回了昭勇將軍府。
而賈母因為有午睡的習慣,吃了午飯後將眾人打發之後自己也回後堂歇息去了。
眾人紛紛散去後,黛玉帶著紫鵑和雪雁回到了她的院子。
由於黛玉也有午睡的習慣,因此回到自己的住所後便上榻後便慢慢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聽到外麵的小客廳裡有人說話,仿佛是雪雁的聲音。
“寶二爺,姑娘如今睡著了,你莫要打擾姑娘歇息,還是等一會再過來吧。”
寶玉的聲音很快響起:“雪雁姐姐,我就看一看林妹妹,不會打攪她歇息的,你就讓我進去吧”
“誒誒……寶二爺。”
似乎是寶玉強行跑了進來,身後還傳來雪雁焦急的聲音。
“寶二爺,您不能進去。”
很快,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了進來。
伴隨著腳步聲,睡眠本來就淺的黛玉立刻就被驚醒了。
任是誰被人從睡夢中吵醒心情都不會太好。
睜開眼睛的黛玉看到看到寶玉興衝衝的跑進來,小臉立刻就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