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應渡緊緊抓著門框,力道大得指節隱隱發白,似乎C級要將整扇門卸下來。
他大口大口喘氣,滿頭熱汗迅速向下流凝聚在下顎處,爭先恐後滴落在地,眼神擔憂又緊張,還有難以隱藏的凶狠和銳利。
看到受天地王棋保護的九號,江應渡狠狠鬆了口氣,轉而把刀鋒般的目光切向被能量衝擊摔靠在牆壁上的十一號。
“你好大膽子!敢在這裡傷人!”
他的聲音幾乎要冷凝成冰,天地王棋的氣息湧動著冷藍色的光芒,仿佛隨時有可能降下天罰,取走十一號的性命。
十一號未料會在最後關頭殺出個程咬金,幾乎要把一口銀牙咬碎。
他眸光下沉,閃爍著危險與嗜血,手中的短匕瞬間虛化膨脹,化作一柄灰黑色的雙頭彎刀,唇角陡然上揚,“江應渡!既然來了,就一起死在這裡好了!”
暗沉的氣息壓下來,幾乎籠罩整個監牢,散發著微光的天地王棋受到等級更高的力量壓製,釋放出的能量當即被壓縮。
江應渡冷哼一聲,巨大的冷藍色棋盤猶如波濤洶湧的海麵浪潮,急速向四周擴張。
十一號眼前的畫麵驟然發生變化,不再是密閉昏暗的監牢,而是一處佇立著無數黑白棋子的密林。
這裡處處是參天巨樹,放眼望去根本分不清哪裡是前路,哪裡是來處,密密匝匝的灌木一叢簇擁著一叢,令人無處落腳。
黑白色的棋子不再是滾圓的模樣,而是化為了一座座黑白石雕,這些石雕有的呈獸狀,有的呈草木狀,氣息悠遠而神秘,若不是形態過於顯眼,幾乎與天地融為一體。
十一號的雙頭彎刀已經對著江應渡站立的地方揮了出去,可刀刃螺旋切出十字光影,隻見飛濺的草屑和被打散的野花,根本沒有他的身影。
這是擬態領域!
十一號眼底掠過一抹嫉恨。
天地棋盤雖不是頂級SS級擬態,卻也是SS級擬態中的佼佼者,江應渡在不久之前晉升七級,成功開啟天地棋盤的擬態領域。
隻是他的根基到底太過淺薄,沒能把黑白棋子完全融入環境中,困在領域中的人很容易就能發現其中的破綻。
十一號眼力不差,看出了天地棋盤的命門所在,第一時間把密林之中的黑白棋子當成了首要攻擊對象。
他冷冷嘲笑道:“不自量力!”
灰黑色的雙頭彎刀裹挾著銳不可當的鋒芒,猶如世間最無情的收割者,狠狠擊向不遠處的白色棋子。
化為獸雕形狀的棋子沒有移動的能力,受到攻擊後表麵出現明顯的裂痕,等雙頭彎刀回旋而至再次擊向它,棋子不堪重負,化作萬千能量碎片消失。
十一號露出一抹猙獰的笑,擬態的力量化作無數灰黑色的絲線凝聚出一柄又一柄雙頭彎刀。
雙頭彎刀好似曾浸染在屍山血海中,凶厲逼人,石雕棋子根本不是對手,連十秒都沒有撐過。
天地棋盤的擬態領
域支離破碎,十一號的視線裡江應渡正攙著九號走到監牢的門口。
因擬態領域被擊垮,江應渡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雙手脫力,無法支撐九號的重量,眼看著要摔倒。
九號勉強抬了下手,想靠自己的力量站穩,可他傷勢太重,現在的狀態比江應渡還不如,根本維持不了身體平衡,不僅沒站好,還直挺挺往前跌去。
江應渡怕他傷上加傷,顧不得受到重創的精神力泉,當即往前撲去攔他,硬生生當了一回肉盾。
九號的腦袋摔在他的肩上,還為乾涸的鮮血蹭紅了他的衣服,斑斑勃勃很是觸目驚心。
江應渡沉重地喘了口氣,扶著九號將要站起來,可被他抬手壓了一下臂彎,聽到他沙啞卻沒什麼力氣地怒吼,“你是不是有病?我不是江九寒,跟你沒有丁點關係!你過來找什麼死?”
他撐著手臂想爬起來,奈何傷勢太重,左腿還被打斷根本借不了力,差點又摔回去。
江應渡看到滿臉猙獰走來的十一號,抬手擦了下唇邊溢出的鮮血,露出一抹無奈的笑,“你就當我腦子壞掉好了。”
他有自己的判斷,九號是居心叵測的臥底,還是不願意傷害他的笨蛋弟弟,不是靠彆人一張嘴就能說清的。
他被他找回來這麼久,從來都沒有打探過聯邦事務,還總是避著江家的人,不樂意跟他們接觸。
以前江應渡覺得他是離家多年,與家裡有了隔閡,又在怪自己當初沒有牢牢拽住他,害他被海浪卷走,所以說話總是惡聲惡氣。
現在想來,他恐怕早猜到自己的身份會有暴露的一天,提前做好了準備,屆時即便發生衝突,也不會有人傷懷。
十一號歪了歪脖子,骨骼碰撞發出令人牙齒發酸的哢嚓聲。
他看著費力扶起九號的江應渡,冷冷道:“擱這兒玩什麼兄弟情深呢?這小子不過是個複製品,你卻要搭上命來救他?”
江應渡早看他不爽了,啞著嗓子嘲諷道:“怎麼?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十一號見他死到臨頭嘴還這麼硬,當即重重揮下手。
雙頭彎刀脫出,在空中劃過一線寒芒,精準朝受傷的兩人逼去!
九號戴著特製手環,用不了擬態,江應渡的擬態領域被摧毀,也沒了再戰之力,他們在十一號麵前就像待宰的羔羊,隻有死路一條。
索命的彎刀越來越近,九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推開身旁的江應渡,後者毫無防備,踉蹌著向後摔倒在地,急劇收縮的瞳孔映出他此刻的情緒。
鮮血從九號唇邊滑落,他微微閉上眼——
恰在此時,一聲槍響穿越冷肅的長廊,帶著無可抵擋的威壓突襲而至!
沉黑色的子彈瞬間擊潰露出獠牙的雙頭彎刀,直逼瞳孔放大的十一號!
噗嗤!
血花飛濺,子彈沒入十一號的肩膀,留下一個焦黑的血洞,透黑色的電弧呲啦竄出,直把他電得慘叫不已。
嘭!
十一號
抽搐著倒在地上,像個癲癇發作的患者,嘴裡還接連不斷發出慘叫,一頭短發根根豎起,為這淒慘的一幕染上幾分滑稽。
鞋跟踏在地上發出的沉重踢踏聲由遠及近,江應渡無心查看來人是誰,瘋了似的從地上爬起來,撲向滑落在地的九號。
不過是這短短一秒的拉鋸,汗水便洇濕了的眼睫,整個人也像從水裡撈出來。
誰能想象,曆來從容不迫的江應渡會有這般失態的時候。
九號的呼吸很微弱,身體的重量完全壓在他身上,眼睛半闔著,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江應渡的心口劇烈起伏著,想也不想便要抱他起來往外走,卻有隻手攔了他一下,“彆急,先讓他把治療藥劑喝了。”
匆匆趕來的百裡玄爻拿出師無遇給的治療藥劑,不由分說灌進九號的嘴裡。
大概是潛意識裡覺得自己不能死,藥劑剛喂進去,九號就下意識大口吞咽起來,虛弱的狀態立即得到少許緩解。
江應渡微鬆一口氣,不期然對上了百裡玄爻身後之人的目光,當即一愣,期期艾艾道:“爺爺,您……您怎麼來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剛剛開出那一槍的,正是江文湛。
他看起來四十出頭,實際上已百歲有餘,氣質端正,舉手投足之間儘是軍人的風骨。
“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得為了救這小子,一起死在這兒?”江文湛語調威嚴,聽不出是喜是怒。
江應渡抿著唇不敢反駁。
江文湛在江家擁有絕對權威,凡是他的決定,無人敢提出質疑,九號是他下令讓副官抓的,江應渡背著他過來救人,儼然是不把他的命令放在眼裡。
而且這裡是首都星中央軍區大牢,江應渡既不是這裡的工作人員,也沒有通行證,擅闖就是犯罪。
江文湛對族中後輩要求嚴格,逾矩越權的事情一概不許做,誰要是犯了,得吃家法,唯有失蹤多年被找回來的‘江九寒’屢次出格,得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
百裡玄爻看他這副可憐又倔強的樣子,連忙唉呀一聲打圓場道:“江爺爺,應渡是救人心切,您快彆怪他了,再說,您老人家不也親自趕來了嗎?小九這寶貝疙瘩,大家都心疼著。”
他的話半是玩笑半是調侃,又帶著後輩的撒嬌味兒,江文湛本也沒有怪罪的意思,不輕不重哼了聲,“我可不是為他來的。”
話落,他身後的兩個士兵一個走進監牢裡,給慘叫不止的十一號戴上特製手環,一個走到江應渡身邊,把九號架起來往外走。
江應渡下意識抬手阻止,“爺爺,你要帶他去哪?”
百裡玄爻順勢抓住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把人從地上扶起來,不慌不忙道:“放心,有人罩著小九呢!江爺爺是帶他去治傷的。”
“有人罩著?”江應渡愣了一下。
百裡玄爻循循善誘,“還記不記得小九在南藤軍校校慶上到公冶和夏夏學妹麵前乾的好事?”
事情過去沒多久,江應渡當然記得
,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形?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腳趾都要摳出一座聯邦首都星城了。
百裡玄爻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沒忘,悶笑一聲道:“他可是咱們聯邦目前最大的紅人要保的寶貝弟弟。”
他還煞有介事的轉頭詢問江文湛,“我說的對吧江爺爺?”
江文湛對待百裡玄爻著實不能像自家小輩那樣虎著臉隨意訓斥,這家夥的臉皮厚得很,最會順著杆子往上爬,嘴巴甜還會哄人,更知道分寸,清楚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他擺了擺手道:“行了,彆說這些有的沒的,既然你們倆要救那小子,接下來就由你們守著他,免得再出幺蛾子。”
見他大步離開,百裡玄爻連忙扶著江應渡跟上帶九號去治療的士兵。
有時見夏這副擋箭牌在,百裡玄爻做主摘了九號的特製手環,再有首都中央軍區醫院醫生們的竭力治療,他的情況很快穩定下來,要不了多久就能蘇醒。
江應渡精神力受損,也當了一回病患,和九號安排在同一個房間。
期間江心沅過來探望,帶了很多九號喜歡的小零食,但他睡著,沒能和吵吵嚷嚷了一年的便宜妹妹說上話。
江心沅想著九號被襲擊的事情,乾脆也留了下來。
百裡玄爻儘職儘責守在病房裡,因為覺得太無聊,下了一款遊戲,拉著江心沅一起玩,兩人強強聯手,沒多久就打成了全服第一。
首都星星際港口。
時見夏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江九寒往外走,公冶既望跟在她身側,戴著虛擬耳機聽百裡玄爻幾個小時前發來的長達十二分鐘的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