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號被時見夏料理得一個慘字根本形容不過來,肉/體上的疼痛先不說,因疼痛而引起的精神折磨更是令他難以招架。
他趴在地上痛苦呻/吟,極度後悔自己進入中央監獄後沒有立即把九號帶走,而是想當場折磨他。
人到了他手裡,自然是他想怎樣就怎樣,九號根本跑不掉,他何必要為了一時爽快,把自己搭裡頭?
僅僅是拖延了那麼一小段時間,兩人的處境便完全顛倒。
十一號不明白,九號那種狗脾氣,連句好話都不會說,更彆提在某個人麵前諂媚,七號如何會百般看重他,還親自過來為他找場子。
他恨得咬牙切齒,忽然感覺到落在身上的拳打腳踢消失了,綿長的疼痛侵蝕著神經,他有點沒反應過來,以為自己被打迷糊了。
他蜷縮著,小心翼翼感知了一會兒,終於確認是七號停手了。
該死的九號!該死的七號!
十一號在內心咬牙切齒時,像隔著層紗的交談聲緩緩傳入他的耳中——
“他要是還不樂意說,每小時這麼一頓招待著就行,總有他願意張嘴的時候。”時見夏取出紙巾擦掉手上沾染的血跡,不慌不忙說道。
生不如死的日子可要比直接沒命更令人絕望,十一號要真有那樣的骨氣一直熬著,時見夏也敬佩他幾分。
在場之人不約而同看了眼半死不活的十一號,又默契地移開了目光。
時見夏不再看十一號,恰巧智腦傳來有消息提示,她把帶血的紙巾丟進垃圾桶,展開虛擬屏幕。
是公冶既望發來的信息。
白小九已經醒了。
時見夏大喜過望,當即說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趙副官自然沒有意見,禮貌送她出門。
審訊室的門關上,時見夏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在趙副官疑惑的眼神中召喚出朏朏。
大胖崽正趴在白小九的床頭對他喵喵叫呢,突然被她從醫院召喚過來,還有點懵懵的,額前漸變色的小金毛輕輕晃了晃,看著格外呆萌可愛。
趙副官調查過時見夏的資料,自然知道朏朏,但關於它的擬態天賦,卻是不清楚的,這會兒看她召喚出朏朏,不由疑惑她要做什麼。
時見夏沒有賣關子,輕輕掂了掂大胖崽的小屁股,“乖崽,給十一號編場夢。”
朏朏順從地揚了揚大尾巴,也不見它有其他多餘的動作,趙副官便聽時見夏道:“好了,接下來十一號會陷入夢境,夢境裡的內容是他潛意識覺得會發生的事情,你們隻要根據他的表現進行適當引導,他就會主動把你們想要知道的東西吐得一乾二淨。”
如果十一號還在清醒狀態下,麵對這種有導向性的夢境,說不定會提起警惕,沒那麼容易被攻破心防。
可現在他被打得暈頭轉向,神經已經衰落到了一定程度,朏朏給他挖坑簡直輕而易舉。
十一號大概對博士抱著某種‘你覺得我不行
,我就非要證明給你看’的雛鳥心結,還對他心存可笑的希冀,編一場博士派人來救他的夢,他大概連最後一點戒心都會放下。
當然,時見夏也要防著他說出些不該說的東西,尤其是關於她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江文湛看似對她很禮遇,可沒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不會有上位者喜歡難以掌控的不確定因素,現在的時見夏對聯邦高層而言,就是那個不確定因素,誰都不會放過把她捏在掌心裡的機會。
有作為夢境主導者的朏朏在把控,時見夏對此還是比較放心的。
說到底,她最大的秘密已經暴露,隻要聯邦沒有第二個能吞噬蟲窩的擬態出現,她在蟲族徹底被驅逐之前,就是各方想要爭奪的香餑餑。
比較麻煩的是,有些勢力一旦覺得她不能為之所用,恐怕會釜底抽薪,對她下手。
背地裡的陰謀手段很難防範,她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見招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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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目露幽怨的朏朏留下乾活,時見夏心安理得趕去醫院。
還沒進門,她就聽到裡麵傳來百裡玄爻的調侃聲,“不是我說,老渡,你這一下多出兩個弟弟,賺麻了!”
百裡玄爻和江應渡從小一起長大,一個見誰都笑眯眯的,看似溫文爾雅其實一肚子壞水,一個表麵冷冷的讓人覺得不好相處,實則隻是不善表達,性格很好。
時見夏正準備推開病房的門,又聽見白小九外強中乾的反駁,“誰是他弟弟?”
還有江九寒煞有介事地回答:“可是你都叫我哥哥了誒,那我的哥哥不就是你的哥哥?我的妹妹不就是你的妹妹?四舍五入,你是我的三胞胎弟弟。”
昔日單純好騙的白小九:“……”
他試圖反駁,“那是你騙我的!”
江九寒一點都不怕他,半是占理半是無賴道:“那你叫沒叫?”
白小九:“……”
緊接著是一簇低笑。
除了白小九,全在笑。
白小九惱羞成怒,“你們都給我……走!我要睡了!”
公冶既望壓下上揚的唇角,稍稍正色道:“好了,百裡,你如果太閒的話可以進玄塔訓練場,傷患需要休息。”
百裡玄爻睃他,心想幾天沒見,這廝更會裝象了。
時見夏聽著病房裡的嘰嘰喳喳,推開一條門縫慢悠悠往裡看,不曾想恰巧對上白小九彆彆扭扭歪過來的視線。
四目相對的刹那,白小九頓了一下,火速閉上眼睛裝死。
時見夏嘖了聲,大大方方推門進去,揚聲調侃道:“白小九,幾天不見你能耐了啊!都看到我了還裝瞎。”
白小九繼續裝死。
這狗脾氣。
時見夏倒也沒真想跟他較勁,走到病床前,上下打量著他現在的樣子。
麵色很蒼白,額前纏了一圈繃帶,鼻青臉腫的,嘴角還磕破了一小塊,微微腫起來,哪裡還有之前
的俊逸風姿,簡直像剛經曆了一場街邊群毆被人撿回來的小乞丐。
白小九被她這麼看著,完全無法保持平靜,總覺得有人拿了根羽毛在他臉上掃來掃去,很是不自在,眼皮也小弧度顫動著。
他實在受不了這種感覺,自以為小心謹慎地睜開一條縫隙,正好被時見夏逮了個正著。
時見夏挑了挑眉,好像在說‘終於不裝死了?’。
讀出這層意思的白小九喉間微哽,的確不好再裝死,他故意把半邊臉埋在被子裡,嘟嘟囔囔道:“就你來的最晚。”
聲音蜜蜂嗡嗡似的,含含糊糊,擺明了不讓人聽清楚。
奈何時見夏耳力上佳,聽得一清二楚,沒解釋自己先去料理十一號了,反而開玩笑道:“我架子大你不知道?”
白小九見她又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不太滿意地哼一聲,拽起被子蒙住臉,“我睡了!你不要吵!”
時見夏把被子拽了點下來,警告道:“彆蒙著臉睡,當心憋死。”
真是沒一個嘴裡說得出好話,江九寒沒忍住笑出聲來,白小九不困了,立刻瞪他一眼,“不許笑!”
江九寒怕真把人氣著了,連忙抬手捂住嘴巴,雙眼卻是亮晶晶的,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在偷笑。
他隻要不笑出聲,白小九就能當睜眼瞎,他重新拉上被子把青一塊紫一塊的臉擋住,強調道:“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