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薄?(2 / 2)

放她回長安嫁予情郎?

嗬。

段溫最後定下每日去診脈,就揮揮手叫人退下了。

不多一會兒,有暗衛遞上來了幾張紙,上麵記得正是他離開之後謝韶和玉簟的對話,甚至還附了一張粗略的圖。

段溫一目十行地掃過。

瞧見玉簟那指責,倒也沒生氣,而是指間摩挲著“輕薄”兩個字,兀地笑了。

這就是“輕薄”了?

那他若當真輕薄了……

段溫咬了咬舌尖,細微的刺痛喚起了神經的興奮。比起先前在外的裝模作樣來,他這會兒才像是真的在笑,嘴邊的笑弧拉開、露出了格外尖銳的犬齒,無端端地顯出幾分血腥氣來。

他舔了舔上顎,心道:等到那時候,可要哭得大聲點。

*

謝韶可沒哭。

她費了點功夫,總算安慰好了哽咽地上氣不接下氣的玉簟。

看著小姑娘紅彤彤的眼圈,謝韶遲疑著再一次提議,“玉簟,你要回去嗎?”

和著急著離開謝家的謝韶不一樣,玉簟作為謝家的家生子,父母都還在謝府呢。

謝韶這次出嫁,本來也沒打算帶著玉簟一塊離開,她院子裡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若是正常嫁人,院子裡的那些人自然都是陪嫁,是一定要跟著娘子一塊走的。但是謝韶這次遠赴北地,跋山涉水、也不知未來如何,這麼一來陪嫁就成了個妥妥的苦差事,有關係的都在托關係,沒關係的想走關係,都想儘辦法留在謝府。

本來謝父雖防著謝韶逃婚,但也沒有那麼狠,讓女兒遠走他鄉,身邊還沒有個熟悉的人。那些人即便暫時被打發了,走得時候也要被帶上。

是謝韶自己沒要。

對謝韶而言,反正周圍的人都不認識,選原主熟悉的還要擔著風險,保不齊哪裡就露餡了,還不如趁這個機會,名正言順地大換血,把人都放出去。

謝父甚至為了這事專門來見了她一趟,發現她是真心如此之後,目光複雜的看了她許久,最後歎了一句,“吾兒心善。”

第二天,謝韶的釵子剪刀就全沒了。

謝韶:“……”

她後來也明白過來,恐怕前一日謝父歎的不是心善,而是覺得她心存死誌。

玉簟是後來得知消息,一副“娘子不要我我就去死”的態度,這才留下來了。

這會兒聽謝韶如此問,玉簟連哭都忘了,著急地想剖白心意,謝韶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示意她先彆說話。

謝韶正色:“我隻問這最後一次,要是再走遠了,我也沒辦法把你送回去,你就隻能跟著我走了。”

眼見著玉簟又急赤白臉地想要開口,謝韶再次攔了她,“彆急著回答,想想你爹娘、想想長安。這一次走了,日後或許真的回不來了。”

把要說的說完,謝韶直接讓人去外麵冷靜一會兒,等明早再給她答複。

講真,謝韶是不太理解玉簟對原主這忠心耿耿深情厚意的。小姑娘的親爹媽還在謝府,對方怎麼就這麼執著的跟她背井離鄉呢?不是說這會兒的人鄉土情結很重麼?

而且在這會兒的人看來,她這一遭簡直像是“直接從首都去了大非洲開荒”。

要是按照交通水平算,她甚至在路上花費的時間更長。

*

玉簟就這麼被推出帳子外去。

天氣入夜轉涼,娘子推她出來的時候還順便塞了一副披帛。玉簟抱著披帛,也如娘子交代的,沒往遠處走,就在巡邏範圍內找個地方坐了。

其實沒什麼好想的。

她早就想好了。

仆役家的女兒,哪有女郎那樣金貴?

女郎是夫人的心頭肉,家主亦是寵愛,甚至越過了幾位長兄。

但是在平常人家,女孩是不值錢的。

玉簟在家中行二,上頭有一個姐姐。

她娘懷她的時候肚子尖尖,所有人都覺得是個男娃,結果生下來是她。若非怕觸了主家的黴頭,她娘會當場溺死她也說不定。

因生她時傷了身體,再有弟弟的時候,她娘生生地折騰了半條命去,生下的弟弟也瘦瘦弱弱的。

爹娘自不會將這事怪罪到好不容易盼來的寶貝疙瘩弟弟身上,都是她這個克親娘克弟弟的災星惹的禍。

娘要替主家做活,家中的弟弟自然交予她帶。

平日裡非打即罵不說,弟弟稍有哭鬨,她就沒飯吃。

一直到後來走了大運,她竟被女郎挑中了、近前伺候。

這可是份不得了的差事,雖都是家生子,但是嫡出娘子的貼身婢女可是院子裡頭一份的有頭有臉,爹娘一下子親近起來,話裡話外都是日後多多照顧弟弟。

玉簟瞧了眼那邊玩鼻涕的小男孩、沒吱聲。

後來她在娘子麵前越發得了臉,爹娘幾次討好處卻被她不軟不硬地碰了回去,氣得那兩人大罵被狗吃了心肺的白眼狼。但他們卻也不敢鬨開,若是鬨開了,她失了在女郎這的差事,兩人在管事那的三分薄麵也要沒了,又得回去那人人都能踩一腳的日子。

玉簟覺得自己興許真是白眼狼,她怎麼想都不覺得那樣的爹娘有什麼好念的。

整個家裡稍有些感情的也隻有大姐,但姐姐也嫁了,對方夫婿在莊子上做事,許久見不著,感情也就淡了。

不過這些家裡的糟心事就不必說與女郎聽了,免得平白汙了耳朵。而且她這樣不孝順,女郎知曉了,恐怕要心裡有芥蒂。

玉簟緊了緊身上的披帛。

暖和又帶著香氣,像是女郎懷裡一樣。

從來都沒人抱著她說“不怕”。

也沒人說會護著她。

……她隻想跟著女郎走。,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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