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軟(2 / 2)

說實話,段溫並不那麼苦惱。

是人就會有弱點,對於如何讓人屈服這件事,他再有心得不過。

了不起將她那位情郎綁過來,一刀一刀地剜肉。

淩遲都能割三千多刀呢,再好藥好飯留足了養傷的時間,割的刀數足夠翻上幾番。

他有的是空閒慢慢磨。

謝娘子總會“心甘情願”地從了他。

不過情況還沒到那地步,謝娘子對這樁婚事雖不熱衷,但也沒有預想中的那樣抗拒。

雖然有時候像是不大願意看見他,收了譜子也不見高興,又不願意彈琴給他聽……但段溫覺得這些問題都不大。

謝娘子既不願意見他,他就多過去轉轉,時間久了,對方總會習慣的;收了譜子不高興,那就是禮物不合心意,再尋彆的就是;至於不願意彈琴給他聽……

想到這裡,段溫忍不住心情很好地彎了彎眼。

他本來也不急於這一時的,但這不是趕巧了嗎?

陶智正因為謝韶接過琴而大鬆口氣。

但他還不及慶幸撿回一條命來,卻察覺自己脖子上的刀非但沒有被撤走,甚至被反過來壓緊了幾分。

陶智自是不敢對段溫的行為表露什麼異議的,但是還是忍不住扛著這生死危機的重大壓力眼珠亂轉,想儘可能多了解一下現狀、以期脫身。

段溫沒管他這點小動作,而是看向那邊抿著唇抱著琴的謝韶。

她表情不大情願,身體也緊繃著。

但卻依舊好好抱著那張琴。

太乖了。

乖得叫人都快不忍心了。

這麼容易心軟,在外麵可是要被人欺負死的。

段溫狠咬了一下舌尖,直到口腔中泛起了血腥味兒,才讓疼痛壓下那快溢到胸腔的悶笑聲。

他語氣甚是溫和地開口,“既然謝娘子喜歡這張‘停雲’,可願意用它為溫奏上一曲?”

陶智琢磨了一遍這話,總算明白過來自己被當成人質。

他也同時意識到段柱國身邊這位美人恐怕跟得沒那麼心甘情願,所以才從頭到尾都一副興致不高的模樣,既不願意收琴、又不願意奏曲。

明白這些之後,陶智總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些什麼,他擰著眉思索。

“入霄”、“停雲”……

謝……謝?!

那個突兀浮現的想法讓陶智甚至都有一瞬忘了脖子上的刀鋒,他猛地睜大眼。

該不會、不會吧?!

……竟、竟是那個“謝氏”?!!

要真的是那位謝氏,無怪於對方對這滿車珍寶無動於衷,畢竟謝氏嫡女、謝公掌上明珠,什麼好東西沒見過。

但、可是……怎麼可能是那“謝氏”啊?!

莫不是眼前這位終於坐不住了、帶兵破了長安,這才連謝氏的女兒都搶了?!

他居然搶了謝氏女?!

陶智的心神震蕩,但也很快就被脖子上的疼痛拉了回來。

他也意識到不管對麵那位“謝娘子”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個“謝氏”,他這會兒的性命就在對方的一麵之間。

陶智揣摩著這位謝娘子從出現到現在展露出來的性子和行事作風,當機立斷地作出了最可憐、最卑微的姿態懇求的看過去。涕泗橫流的樣子當然不好看,但是命都要沒了,還哪有心管什麼麵子?!隻要能惹得對方心軟,就是讓他滿地打滾、磕頭踮腳都成!!

段溫覷了眼到現在還在耍滑頭的陶智,從鼻腔裡發出來一聲哼笑,倒也沒管。

也就是顧忌著謝韶,他這次來沒有真見血的意思,不然就這貨死上八百次都夠了。

段溫的刀鋒又壓了壓,在陶智那猛然哽住的抽氣聲中,他偏頭看向謝韶,又問了一遍,“謝娘子不願意嗎?”

如果不看行為的話,這語氣裡麵滿滿透露著“我很好說話”的退讓氣息。

完完全全僵住的謝韶:“……”

她最終還是僵硬地伸手,以不太聽使喚的指節撥動了一個音。

“錚”的一聲琴響。

陶智感受著脖子上的森涼終於褪去,他指天發誓自己這輩子就沒聽過這麼動聽的琴聲。

謝韶憑著這個身體的本能,勉強撥響了幾個音,但是她在樂器上本來就是個徹徹底底的新手,這琴又之前完全沒有調過音,最後呈現的隻是雜亂的、全聽不出調子的破碎音符。

幸而段溫也不挑。

在謝韶撥出第一個音之後,他就回刀入鞘。

等那一段不成曲的零碎音調停下,他立刻就很給麵子地撫掌讚歎,“甚是動聽,果真天籟。”

委頓於地、近乎虛脫的陶智也像是被驚醒了一樣,連忙應和,“好極好極!謝娘子妙手!!”

對比先前那滔滔不絕的馬屁,他這會兒顯然是劫後餘生後大腦空白到都挑不出誇人的詞了、出口的話樸素得過分。偏偏就連這樣,他都能說得滿臉真情實感、像是感動到潸然淚下。

謝韶:“……”

這個場麵,讓謝韶一度懷疑自己才是雙耳失聰的那一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