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好夫君,為了替自己也替心上人爭取一線生機,親手將她推下了馬車。
一個女人、一個漂亮女人落入亂軍之中,會是什麼下場,不言而喻。
……
那種過於沉重的情緒撕扯這心臟,謝韶突然生出某種明悟:是重生的原主主動放棄了這具身體,才有了她穿越的機會。
原主覺得她改變不了。
改變不了聯姻的命運,無法違抗父親的意思,也不可能和離,她雖可以憑借著知曉未來之事,暫且避過長安的禍亂,但是戰亂年間門,城破一個接著一個,她又能逃到哪裡去呢?最終的結局就隻是換一個地方,再次被拋下而已。
她少年時也曾人人稱羨,名滿華京。
但驕傲了一輩子,最後卻落得那般狼狽至極的結局。
她累了,也倦了。
不想重複那淒涼的經曆,也不想費儘心機搏一條不知是否存在的生路。
那股蒼涼又絕望的情緒充斥了胸腔,謝韶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麵。
身上知覺緩緩地恢複,但那被碰觸的感覺讓她整個人一僵,旋即拚了命的反抗。
這點力道仿佛蚍蜉撼樹,蹬出去的腿被摁到了身邊壓住,掙紮的手被捏著雙腕鉗住往上,兩條手臂都被強行拉開按到了頭頂,她一個極狼狽的姿勢喪失了大半活動範圍,卻仍舊撲騰著咬出了滿口的鮮血。
並沒有等到頭皮被拉扯的疼痛,也沒有巴掌扇到臉上的眩暈。
那些夢境中的場景漸漸遠離,失焦的瞳孔一點點聚攏,謝韶終於看清了這會兒壓著她的人。
段溫啞著聲問:“醒了?”
謝韶還有點兒回不過神來地眨了下眼,一滴淚珠從眼角滑落,在滾落入鬢邊之前,被對方傾身來吻掉。
段溫稍放鬆了些鉗製,俯下.身來、極耐心的將那些交錯的淚痕一點點親吻乾淨,最後又停在了唇邊,壓著人的下頜打開了齒關,交換了一個鹹澀和血腥交雜的吻。
謝韶隻是木愣愣地任由對方動作,並沒有絲毫回應。
夢境中的情緒還未完全散去,那畢竟是將一個人徹底壓垮的絕望,謝韶不是原主,但是也沒有辦法徹底從中抽離出來,在這種情緒衝擊之下,連感官都遲鈍了許多。
她餘光瞥見段溫肩頭那個鮮血淋漓的牙印,傷口還未結痂,隨著肌肉的起伏又有新的血液滲出。
傷得很深,約莫要是再用點力氣,那塊肉都得被生生的撕下來。
謝韶遲鈍地想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這傷是她剛才咬出來的。
她覺得自己或許應該道個歉什麼的,起碼解釋幾句,但是她這會兒又實在沒有什麼多餘的心力。
察覺到對方有了再進一步的動作,謝韶終於有了反應,她忍不住搖了搖頭,放軟了聲調懇求,“段郎,我不想。”
上方伏著的人溫柔地吻了吻她的眼角,但是動作卻沒有停下的意思。
精神上的洶湧還未褪.去,又被近乎強硬地拉到了身體的漩渦中。
歡愉取代了那股充斥胸腔的絕望,但是幾乎處於情緒兩極的情感在極短的時間門內交替,讓謝韶的大腦都出現了過載的眩暈。
謝韶掙紮著想要伸手去推開人,卻意識到從剛才開始,自己的手腕一直被牢牢地禁錮在上方。
段溫稍微鬆了點力氣,但是一直都沒有放手。
這種被掌控的感受帶來了某種不安,謝韶又後知後覺地想起,除了最開始的那句“醒了”外,段溫一直沒有說話。
這不太對勁兒,段溫在做這種事的時候一向話很多,有時候都叫人恨不得堵他的嘴。
朦朧的月光透過窗戶,這並非一個全然黑暗的夜晚,但眼睛也隻能看到模糊的輪廓,讓人無從觀察細節,謝韶不知道段溫這會兒的神情是怎樣的。
未知才是最能帶來恐懼的東西,更何況周遭的沉悶壓抑宛若凝實。
謝韶有點不安地喚了聲:“段郎?”
段溫的動作頓了頓,下一次的力道卻更重,謝韶眼中幾乎頃刻又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水汽,剛剛乾涸的淚痕被衝開。像是安撫一樣,這滴眼淚又被輕柔地吻掉。
察覺到某種鬆動的意味,謝韶試探性地掙了掙手。
手腕終於脫離了桎梏,但是卻也隻能無力地攀上身前人的脊背。這下意識的動作似乎驅散了那股莫名的危險,貼過去的手臂感受著對方肩背上的線條起伏,那緊繃到極致的肌肉終於一點點放鬆下去。
段溫也再一次開口了。
和謝韶感知到的壓抑不同,這語調像是帶著點興味的笑意似的,“換種哭法怎麼樣?”
……
李豫,字伯奕。
說起來,韶娘還沒有喚過他的表字呢。
——元常。
隻要韶娘能叫出來,他就停下,好不好?
這也算扯平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