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恍然間明白,這所有的一切,歸根到底還是他太無力。若是他是如父親一般的朝中重臣,那段賊安敢如此肆無忌憚地搶他的未婚妻?
不識禮法!不知禮數!!此舉又與胡虜何異?!
可偏偏整個朝堂竟無一人出言反對。
父親老了、謝伯父也是,就連禦座上的那位都不負當年的雄心壯誌。
早些年的那次長安之危到底磋磨了這群人的心誌,讓他們再無銳意進取之意。
這些老去的人終究該退下了。
如今之事若是得成,他日太子登基,必不忘他的功勞。而段溫不過一介莽夫,這等靠著兵匪起家的武夫這些年也不知凡幾,但卻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不過逞一時之風光罷了,早晚都得成為他人的刀下亡魂,等到了那時候,他定會將韶娘接回去的。
隻消韶娘在這裡等上幾年罷了。
韶娘畢竟是謝家的女兒,那姓段的不敢對她如何的。
她這幾年受的苦,他日後會補償她的。
想通之後,李豫神色越發堅定。
既然玉簟不行,那就換謝氏的其他人,韶娘身邊又不是隻有那一個使喚丫頭。
*
李豫的所作所為當天晚上就被原封不動地放到了段溫的案頭。
一同遞過來的,還有朝廷使團中其他人的行蹤。
王賓早先看了朝廷來使的名單就忍不住搖頭,這會兒瞧瞧這群人入燕城之後的所作所為都要歎氣了。
這大齊朝廷可真是爛到根子裡了,都什麼時候了,竟還想著內鬥,那早就岌岌可危的位置,還真有的是人搶著上去坐。
看這些人的小動作便知,主公先前那次入京作秀,還真被他們當真了。
那些人也不想想,若非有數萬鐵騎陳兵邊界的底氣,主公怎敢隻率幾百輕騎入京?
王賓把這些送來的情報從頭翻到了尾,突然“咦?”了一聲。
他竟然沒在裡麵看見本該最著急的那個,難不成蕭家皇室的那一溜歪瓜裂棗中竟還出了個能看透的聰明人?
王賓這麼想著,卻聽上首一聲冷笑,抬眼就瞧見段溫那皮笑肉不笑的森寒表情。
王賓:?
他一時倒是愣了,蕭家那些內鬥當樂子看就是了,怎麼還動了真氣。
隻是一轉念,他就想起了自己手裡的情報到底缺了哪一方,立刻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忙眼觀鼻鼻觀心地坐好,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他差點都忘了,這次東宮選來的人身份特彆了點兒。
看段溫的表情,對方想走的路子也很清楚。
枕邊風麼,太常見了。
本來嘛,瞧這段溫這段時日挖空心思討好人、被迷得五迷三道的架勢,王賓覺得這絕對是個好主意。
但是這個好主意也得分誰來實施啊。
東宮送來的那個人,真的不是來送祭的?
王賓在心底唏噓了一下,覺得自己還是彆在這上麵發表意見的好。
隻是覷了兩眼上首那位要殺人的表情,他終究還是開口儘了點勸誡本分,提醒道:“這人不能死在咱們地盤上。”
起碼明麵上不能。
他真怕這位忍不住,提著刀把人當街砍了。
段溫笑了聲,反問:“怎麼會?”
王賓咬了咬後槽牙才忍住那口嘶氣。
這笑得也太他娘的滲人了。
那邊段溫已慢條斯理地開口:“當年於植被誣陷反叛,明明他已上述陳情,自請為質京中,可李太尉卻憂心對方事後報複,先是假意赦免於植,卻暗中遣人殺其父母妻小,逼得於植不得不反。如此生死大仇、殺父屠子之恨,現下李太尉嫡子在外,於植怎能忍住不報複?”
王賓:“……”
懂了,他這就去安排潑臟水。:,,.,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