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哄 對,是我設計的。(1 / 2)

柴房內一時隻剩下兩個人。

段溫抽刀出鞘,抵著李豫的下頜,讓人抬起頭來。

先前那無鋒的刀柄打在臉上,就已經讓李豫吃足了苦頭,這會兒雪亮的刀鋒就橫在頸側,他更是連咽口唾沫都小心翼翼。

似乎是因為謝韶已經離開的緣故,段溫身上再沒有那種偽裝起來的無害。

像是凶獸露出了森森的獠牙,那股迫人的氣勢讓人連被羞辱的憤怒都無從升起,隻有恐懼、打從心眼兒裡的恐懼。

李豫隻堅持了一會兒就整個人打起了哆嗦。

段溫的手倒是穩,隻不過那刀鋒的一側到底貼在李豫的臉下麵,他這麼一顫,鋒利的刀刃立刻讓下頜處添了一道血痕。那其實隻是一層淺淺劃破表皮的血線,但是在巨大恐懼的驅使下,李豫竟生出了自己被切開氣管的錯覺。

他顧不得臉上青紫傷口被扯動的疼痛,拚命大張著嘴努力呼吸,可是無論如何空氣都灌不進肺中。涎水都從口邊淌出,這般狼狽的樣子卻仍舊無法阻止那股窒息感,他眼前很快就一陣一陣的發黑。

就在李豫以為自己會這麼窒息而亡的時候,鼓脹的鼓膜卻捕捉到一聲嗤笑。

隨著這聲響,脖頸上的刀鋒終於抽走了。

李豫幾乎立刻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聽到了那聲諷笑的“軟骨頭”,卻也不敢反駁,隻是像聾了一樣蜷縮著發抖,努力縮小著自己的存在感。

就像是被天敵追逐後想要靠著裝死蒙混過關的獵物一樣。

隻不過他這偽裝實在拙劣的很,實屬戰場上碰到也要讓人補一刀的雜兵。

段溫用腳踩著人,強迫著李豫露出臉來。

直到此刻,段溫臉上仍是帶著笑的。

但是卻撕開了那層溫和的偽裝,這笑帶出了一種血淋淋的凶戾來,怎麼看都沒有半點友好的意思。

李豫隻對上那雙黑沉沉的眸子就忍不住一縮,但是他剛剛一動,長刀就插到地麵、正正的堵在他的退路上。鋥亮的刀麵映出了他驚恐的表情,方才他若是退得再快一些,就要自己撞死在這刀上了。

沒有地方逃,也沒有地方躲。

李豫突然意識到對方隻是在戲耍他而已,欣賞著他窮途末路的掙紮。

這於另一方而言隻是玩鬨的戲耍卻給他帶來了巨大的恐懼,而他此刻更恐懼的卻是這戲耍結束。

李豫磕絆著開口,“你……你不能……不能殺我,我是、是……是朝廷來使!是隴西李氏!!”

他奮力扯開嗓子,最後驟然拔高的音調帶出些破音的嘶啞。

段溫卻好似並沒有因為這兩個身份有任何觸動,隻是像是被吵到了一樣掏了掏耳朵。他甚至還又耐心等了一下,仿佛在等李豫繼續給個能說服他的理由,半天沒有等到下文,他才揚了揚眉,似是無聲地反問:就這些?

李豫哆嗦得越發厲害了。

他拚命的想找些能讓自己活命的資本,但大腦中越是一片空白:他可是世家子!是隴西李氏的嫡係,這人怎麼敢殺他?!!

李豫又突然想起這是幽州、這是燕城!

這個瘋子真的會動手!!

巨大的恐懼懾住了心神,李豫下意識地求助於這時候唯一有微薄可能援手的人,“韶……”韶娘救我。

這聲求救的呼喊沒能從李豫口中完全吐出。

他隻說了的一個字,就在段溫陡然消失的笑容下噤了聲。

那人尚且笑著的時候就足夠可怕,當那張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時,那由戰場上殺戮和鮮血堆砌的森涼更加顯露無疑,他身上過盛的血氣甚至讓明明是屬於同類的人也生出悚然之感。

在這樣冰冷的注視下,李豫幾乎立刻僵硬下去,莫說舌頭了,他連眼珠都凝住了。

若非還在喘氣,真的要讓人以為是一具屍體了。

段溫臉上的表情雖冷,但是語氣卻沒怎麼變。

他仍舊用那不緊不慢的調子開口,“你知道方才那事若是換一換,我處在你的位置上、會如何做?”

李豫的大腦一片空白,甚至想不起段溫說的“方才”到底是什麼事。

但是他又不敢不回答,隻拚命調動著僵冷的舌頭,從喉間發出點更像是嗚咽的聲音。

段溫模糊地笑了一聲,又接著:“我啊,要把那人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的片下來。若是沒有刀,就用牙咬、用手撕……”

他語氣平淡得簡直像是談論下一頓吃點什麼,讓人半點都聯想不到話裡的內容是怎樣的慘烈。

說話間,他又握了握手中的刀,刀鋒跟著他這動作轉過了一個角度。

李豫看見了,那刀刃上還帶著自己的血跡。

明明段溫說的是境地相反的假設,李豫卻有種對方會真的這麼做的錯覺。

他哆嗦了一下,隻覺下.半.身一陣潮熱,異味蔓延開來。

那一瞬間,李豫其實並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到是段溫挑了挑眉,臉上露出些嫌棄的意味——各種意義上的嫌棄——沒想到這個孬貨這麼不經嚇。

段溫又打量了人兩眼,到底嘖了一聲,收刀入鞘、沒再繼續下去。

要是真的在這兒把人嚇死了,等哪日韶娘想起這貨的好來,怕是要怨他的。

這罪名得扔出去。

左右也沒幾天好等了,經過今晚這一嚇,這狗東西怕不得是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他恐怕想不到,出了幽州的地界,就是他的死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