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為客之道(1 / 2)

惡婦 祈禱君 7428 字 9個月前

巫,從“工”從“人”,“工”的上下兩橫分彆代表天和地,中間的“丨”表示能上通天意,下達地旨;加上“人”,就是通達天地,中合人意的意思。

這個字,是“巫”存在於這個世上的意義。

龐國從還是“龐氏”開始,“巫”就是龐人最重要的精神領袖。

她們負責祭祀,負責教導部族裡的人學習各類知識,負責治療疾病和協助婦人生產,也負責主持葬儀,使死者入土為安,安撫生者的痛苦。

其中被稱為“大巫”的巫人領袖,往往都有通鬼神、能預言的異能,平日超然世外,不到大事之時,不會輕易踏出巫殿一步。

巫,尤其是女巫,是最古老的母係氏族教化之道的殘餘,隨著殷國的崛起,各國巫的地位也在每況日下,與之相對的,是“貞人”的興起。

和很多國家不同,殷的崛起伴隨著占卜之功。

一個殷人從睜開眼睛出生開始直到死去,甚至行走的每一步,都和“占卜”息息相關,這樣的傳統一代代延續下去,已經刻到了每個殷人的骨子裡,再隨著殷疆域的擴大、文化的傳播,將這一點也傳遞了出去。

比起有極大不確定性的“請神迎鬼”與似是而非的“預言”,能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來計算前途得失的“貞人”,顯然更受國主諸侯們的歡迎。

到了現在這個時代,“巫”文化已經變成了一種落後的象征,除了幾個還在固守古老傳統的國家,就隻有“龐”這樣的國家,因為“巫”掌握著祭祀並同出自王族而存活著。

在其他國家,巫要麼變成了隻負責看病的巫醫,要麼是負責記錄文字的巫祝,最多是在祈雨時充當一下溝通天地的角色,早沒有了以前尊貴的身份和地位,更算不上什麼政治核心。

龐雖然依然尊敬巫者,但國人中已經有不少人開始相信“貞人”與“占卜”的作用。

這二十年來,殷人除了帶來了殷的文化,殷國的貞人每每指出的正確選擇也漸漸深入人心。

到如今,貞人負責問卜的草廬裡每天人流都絡繹不絕,不比根深蒂固的巫殿差。

但無論如何,一個外國人衝入了本國的巫殿,挾持了巫者的領袖,都絕對稱得上“冒犯”與“褻瀆”。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幾乎人人都勃然大怒,連田獵都顧不得了,要隨著王女好一起去巫殿殺人。

阿好千猜萬想,也沒想到井人的目標居然是巫殿。

從古至今,龐人的巫殿就沒被人以暴力闖入過。

巫殿裡幾乎都是沒有什麼威脅的女人,大殿又在龐城裡,除非有人攻破了王城,想要徹底毀了龐國的祭祀,否則誰會去攻擊一群隻會治病跳舞的女人呢?

她下意識地嗅到了陰謀的味道,想要控製激憤的人群。

但這種安撫眼下很難奏效。

因為隻要是龐國的大族,家中大多有女孩在巫殿裡學習各種巫術,此時聽說巫殿被攻擊,哪裡還有心思狩獵?

“王女,我知道您不願意破壞神聖的田獵,可大巫的安危更重要啊!”

稽族的首領咬牙切齒地說,“畜生犯人,射殺就是。可這些井人敢犯我龐國,誰知道還有沒有什麼其他後手?”

“這些井人是瘋了不成!”

“難道井人想斷絕我龐國的祭祀?”

眾人七嘴八舌地猜測著井人的目的,越發的危言聳聽。

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有辦法按照預計的設想繼續田獵,哪怕阿好再不甘,也分得清輕重緩急,最終做出了決定。

“找到方響,去把子期尋來,告訴子期,接下來的田獵,由他主持。”

她吩咐身邊的小臣,又說,“明日一早,獵物依舊送到巫殿去。巫喜還好好的在這裡,必不會耽誤了祭祀。”

那小臣也是被突變驚得不行。

他是從小服侍阿好的內臣,對阿好忠心耿耿,聽說田獵要由子期主持,這麼好的一個瓜要給王子摘了,不免有些猶豫。

“愣著乾什麼,去!”

阿好臉一肅,厲喝。

小臣身子一抖,氣得跺了跺腳,帶著幾個人轉身去了。

安排好“田獵”剩下的事情,阿好領著早就歸心似箭的幾位大族長,領著近百個能征善戰的勇士,匆匆趕回王城。

子昭作為被阿好親口允諾可以“貼身侍衛”的鴞衛,這一次自然也跟隨在王女的身邊。

和王女身邊單純憂心忡忡的龐人不同,這一路上,子昭一直在想“這些井人究竟要乾什麼”。

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挑起戰爭,更彆說井國早些年因為站錯了隊,曾經得罪過新王,現在應該唯恐會落下把柄被處置,絕不會無緣無故挑起事端。

除非,這其中的利益足以彌補他們的損失。

井國在王都的東南方,龐國則在王都的西南方向,兩國之間隔著數個子姓宗國,在地緣上並不相接,也沒有什麼共同的敵人,並沒有守望相助的同盟必要。這麼積極地想要和龐國聯姻,原本就是件很反常的事。

那位王女好大概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才拒絕的很不給情麵。

況且,他們應當知道王都那邊都希望子期能繼位,他們求親的對象卻是王女好,這就跟明擺著覺得對子期不看好似的,如果求親不成,非但願望落空,還要得罪子期和子期身後的殷國。

聽說井國的女首領老奸巨猾,而且少有的高壽,已經熬死了兩代殷王,不至於做出這麼不智的舉動。

子昭沒有意識到自己正站在龐人,或者說正站在王女的角度上思考問題,所以他現在正在思考的問題,也正是阿好在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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