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已經多年離開王都的子昭不同,阿好從未放鬆過對王都的警惕,這麼多年來,知道的消息和局勢比子昭的更多。
井人何止得罪過殷國的新王,可以說,殷國這位新王,當年就是因為井人的陷害而不得不遠離政治中心的。
除此之外,他們原本在耕種上掌握的先進技術,也已經陸陸續續被殷人以及其他宗國學習的差不多了,不再有那種不可替代的地位。
井國的領袖今年已經六十多歲,在諸國首領之中都算得上“人瑞”,很多國家的諸侯主甚至都是她的外孫輩。
她用聯姻和土地交換編織起一張大網,和無數國家建立起了姻親的關係。
和龐人一樣,井國這樣古老的母係氏族看重血緣關係,也因為如此,每一個井女所生的孩子,便被視作井人。
很多聯姻後生下的子嗣,雖然繼承的是父親那邊的國家,但又因為母親是井國宗女,又同時具備繼承母國井國的資格,也因為如此,這些國家在立場上就會微妙的偏向於井國。
但井對龐不同。
不得不說,井國派了王子而不是王女來和龐人“相親”,在某種意義上也獲得了王女好的某種尊重,所以對待井人的使者,雖然滿足不了他們聯姻的要求,可阿好也禮尚往來的給予了自己最大的敬意,將他們當做最尊貴的客人。
而現在,這些最尊貴的客人,究竟在乾什麼?!
懷著這樣的疑問與憤怒,一群本該在行獵中的龐人聲勢浩大地回到了龐城,從東門一入城,就直奔巫殿。
在他們想來,井人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不說立刻逃跑,也絕不敢再留在神聖的巫殿裡,誰料他們高舉著火來到巫殿時,這些井人非但一個沒走,整座巫殿內外還燭火通明,亮眼到仿佛在舉行什麼儀式似的。
早在他們趕回巫殿之前,就有不少還留在龐城的龐人看到了巫殿大放光芒的一幕。
有些人害怕巫殿裡出了什麼事,有人以為有不少人在田獵中受傷、不得不送回巫殿醫治,還有些單純以為田獵前還有什麼慶典,雖已經入夜,卻都不約而同地往巫殿而來。
等阿好他們舉著火把趕到巫殿時,巫殿前已經聚集了不少龐人,隻是因為巫殿大門沒開,所以猶猶豫豫地在門前徘徊,還有人在嘗試著敲門問情況的。
王都的巫都是效忠與殷王,住在王宮裡的,所以子昭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巫殿”,不由得在夜色中仔細打量。
整座巫殿建造在地勢最高的山坡上,它比龐國存在的時間還要久遠,早在龐人還是氏族的事情就已經在這裡了,連龐城都是根據巫殿的位置而建起來的。
和貞人的草廬不同,巫殿是用石磚砌成,這些石磚花費了龐氏數代人的時間打磨、堆砌,門外高大的石柱足有三人多高,和巨大的頂棚一起,撐起了一道廣闊的長廊。
巫殿裡的巫師會救治病人,並不允許病人無故入殿,所有的問診過程基本都是在這片有頂的門廊下進行。
而門前的開闊地,是一片舉行儀式和祭祀的廣場。
此時此刻,廣場上圍滿了不知究竟的龐人,左右分彆刻著天神與山鬼的巫殿大門緊緊關閉,兩雙緊閉的神鬼之眼和那兩扇閉合的大門一樣拒人於外。
“這是怎麼回事?田獵期間,巫殿不是不會關閉嗎?”
一位老叟舉著拐杖,用拐杖又敲擊了幾下石門,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打獵必然會有人受傷,為了保證傷者能及時得到醫治,巫殿在田獵期間是不會關閉的,不但是巫殿,就連巫殿正對的東邊城門都會開放一整夜,隻要是傷者,便可直接入城,得到巫者的救治。
田獵期間不起刀兵,這也是各國之間遵守的“君子約定”,誰敢違反便是眾矢之的,所以誰也不會認為是有外敵入侵了,隻以為是巫殿發生了什麼緊急的事情。
“會不會是王女受傷了?”
開始有龐人猜測起不好的情況。
“王女戰無不勝,沒有任何存在能打敗她,包括野獸。”有人譏笑他的無知,“我覺得應該是第一次參加田獵的王子期受傷了。”
“這倒有可能。”
畢竟誰也沒見過王子行獵時的武勇,不由得議論紛紛。
就在大家猜測不定時,一聲淒厲的鴞嘯傳來,聽聞鴞聲,眾人精神一震,舉目而望。
遠遠地,有什麼劃破夜色蒼穹,電射而至。
等那鴞聲近了,眾人極目眺望,發現是一隻通身雪白的大鴞,在夜色中格外顯眼。
“雪鴞,是王女來了嗎?”
“看,果然是王女!”
有人指著山坡下好大一片火光大喊。
王女的旗幟在火光中隱隱顯露出鴞神詭異猙獰的麵目,見者卻無一人驚恐,反倒都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在此之前,他們最大的擔心就是王女在田獵中出了事,現在看到王旗在此,他們提起的心就重新放回了腔子裡。
等大隊到了近前,已經有不少膽子大的國人上前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阿好安撫了聚攏過來的國人,命人在殿前的廣場上燃起篝火,親自去叩擊被關閉的殿門。
高大的子昭隨侍在阿好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出現在了巫殿的門前。
“井史阜,井史漿,龐敬重你們是我國尊貴的客人,一直對你們禮遇有加,可你們卻完全不懂怎麼去做一個客人,竟趁著田獵之機,侵擾我們神聖的祖地……”
阿好疾言厲色。
“你們,莫非是想挑起兩國的戰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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