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男兒殺人(下)(1 / 2)

惡婦 祈禱君 14392 字 9個月前

湯宮。

“所以,你就這麼出來了?!”

得知外甥突然拜見的懷桑聽完整個事情的始末,臉色非常難看。

“是。我脫光了貞人玖的衣服,然後讓那個龐女赤/著身體趴在他的屍身上,擋住他身上的傷口和血跡,再讓她發出那種男女之事的聲音。”

“然後我敲開了門,跟門口的侍衛說……”

子期第一次獨自一人做成了這樣的大事,聲音還有些不自覺的顫抖。

“我說,那個龐女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但是貞人卻很喜歡,現在他們要在裡麵享樂,我不好打擾,我要出去。”

比起王子,當然是貞人玖的積威更重。

給王子的女人讓貞人看上了雖然說起來有點不地道,可區區侍衛自然不敢置喙,更不敢給這個倒黴的王子抱不平,隻是出於同情,任由他走了。

“那個龐女呢?你準備怎麼處理?”

懷桑負著手,在屋中踱著步子,突然抬頭問。

“我告訴她,這個貞人冒犯了我,所以我殺了他。我說來找母柳求援,讓她多替我爭取點時間,隻要我見了母柳,她就能活下來。”

外人並不知道殷人和王子相處的細節,在大多數龐人的理解裡,殷人是聽命與王子的。

這時代下犯上者一死都是好的,遭受各種酷刑折磨再死的都比比皆是,所以那龐女為了保命,隻能賭一把。

不賭也沒法子,她手無寸鐵,這王子把他殺了,再把這件事推到她身上也是一樣。

子期原本可以這樣做,但他也知道,如果他接著把龐女殺了,對方肯定要掙紮,動靜一大,肯定會引來其他人的注意,到時候他就走不脫了。

所以子期允諾那個龐女,等彆人發現後可以把這件事推到他身上,給他爭取時間,去宮裡帶人過來,來換取對方的配合。

那個留在屋子裡的龐女膽子雖小,卻還算聽話,為了能活下去,隻好按照他的計策依計行事。

湯宮離龐宮不遠,子期怕那龐女半路把她抖出去,一出那裡就回了自己的住處,然後駕著宮中的戰車直奔龐城郊外的湯宮,求見王師懷桑。

“舅父,你一定要幫我向母親說情啊!”

子期到底是半大孩子,殺了殷人時還能硬氣,可一想到要麵對母親就兩股戰戰,連眼眶都紅了。

“我也是不得已的,我實在惡心這些人。”

懷桑大概是在思考該怎麼善後,沒有理睬他,一直蹙著眉頭。

子期敢殺人,最大的倚仗就是王師懷桑之前鼓勵他的那些話。

“舅父,是你說如果我殺了人,你會幫我的!”

此時見懷桑半天不說話,他還以為懷桑不願管他了,悲號出聲。

“你叫我彆害怕,你還給了我武器……”

見他提醒自己那把殺人的武器還是自己給的,懷桑終於有了反應。

“我給你匕首護身還給錯了?”

懷桑聽到子期的話,緩緩抬起頭來,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外甥那樣掃了他一眼,眯了眯眼睛。

接著,他麵如沉水地問:“怎麼,我要不幫你,你還準備把我攀咬出來?”

懷桑再怎麼照顧兩個孩子,那也是龐國手握兵權幾十年的大將,尋常人連質疑他的資格都沒有。

隻一眼,子期就知道自己剛才的話逾越了,連忙低頭認錯。

“子期不敢!”

出了事,他第一個就來找懷桑,除了因為心裡信賴這個舅父,還因為他是母親最信任的人。

如果要找在母親麵前為他求情的人選,除了懷桑外,不會有更好的人。

他焦急之下有了把人拉下水的意思,又怕懷桑不悅,隻好再一次以情動人。

“舅父不知,我也是沒辦法。那些殷人一直想讓我早點生下孩子,好為我向殷王討要封爵,可我,可我……”

子期扭曲著臉,不得不說出自己最大的秘密,“我實在碰不得女人!”

“什麼?”

和殷人一樣,懷桑也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一把拽起了在地上跪著的侄子。

“你說你不能什麼?”

“我,我對著女人,硬不起來……”

子期胡亂抹著眼淚,“我根本沒辦法讓女人受孕。”

“你喜歡男人?!”

活了這麼久,也見過不少奇事,懷桑下意識以為是這個。

“那,那倒沒試過……”

子期沒想過他會問這個,懵了,磕磕巴巴地回答。

聽到這個,懷桑蹙起的眉頭才好了點,可這結果也沒什麼區彆。

對於柳侯這樣以利為重的人來說,哪怕子期是自己的兒子,如果他不能生育,又沒有過人的能力,最後也就隻有被拋棄的份兒。

尤其現在是在這個朝貢的關口,整個龐國上下都在為王女去王都做準備,作為柳侯最信任的人,他當然知道柳侯為什麼將朝貢的規格放的那麼高。

在這種情況下,他這個姐姐如果知道子期不能碰女人,是絕對不會為了他得罪殷人的。

所以子期的擔憂,還真不是多想。

“這件事,你先不要透露出去。”

懷桑低頭囑咐外甥,又說,“你且寬心,我之前既然允諾過你就不會不管。”

看著子期狂喜的表情,懷桑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我先去給你善後,你在這裡等著彆亂走,多想想等一會兒我要怎麼和母柳認錯!”

他冷著一張臉,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王師懷桑願意管這件事本身就是一顆定心丸,更何況聽懷桑的意思,他還要親自去與殷人交涉,避免了讓事局繼續惡化的過程。

子期對此簡直是喜上加狂,當即跪伏在地,對他行了個大禮。

“是,謝過舅父援手的大恩,以後舅父但凡有需要子期做的地方,子期萬死不辭,天地人神共見證!”

“你記住這話就好。”

既然要插手這事,懷桑一刻也不耽擱,丟下這句話就傳喚車馬出去了。

獨留下子期像是一隻困獸般在偏殿裡,來來回回地轉圈子,完全想象不出舅父會怎麼“解決”這件事。

他殺了貞人玖時,本想順水推舟的說貞人玖也看上了那個龐女,又對自己極為不敬,他在憤怒之下,衝動殺了人。

但這種說辭隻能一時糊弄過去,經不起細查。

彆的不說,隻要他說了這個話,那個他喜歡到要“殺人”的龐女就要從此和他綁在一起了,那些殷人會不會放過他還不好說,就算放過他,也會繼續逼著他和那個龐女做點什麼來證明自己。

他因不願在無數龐人麵前野/合而殺了貞人玖,心裡已經發誓絕不會再讓彆人強迫這種事。

所以他隻猶豫了一下,就決定放棄這種理由,大費周折的來向懷桑求助。

子期不害怕柳侯勃然大怒,也不怕殷人從此和他分道揚鑣。

隻要能擺脫殷人對他的控製,尤其是對他下半生(身)的虎視眈眈,他寧願承擔柳侯的怒氣和未來孑然一身的後果。

何況隻要懷桑幫他,未必會危及性命。

他畢竟是龐國的王子,就算沒有了殷人的支持,難道還能過的比尋常國人更差不成?

子期在鬥室裡亂七八糟地想了好久,一下子斟酌著等下該如何向柳侯認錯,一下子又想著該如何感激懷桑對他的支持,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屋子裡已經黑到看不見了。

他清晨送母親回湯宮,中午返回時被殷人攔截走,等他再趕到湯宮時已經是傍晚了,要不是出麵的是負責衛戍龐城的懷桑,換個沒有令符的人,連龐城都進出不得。

子期知道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不敢喊人進來點燈,隻能在漆黑的偏室裡枯坐乾等,心卻靜了下來。

聽天由命吧,最壞不過一死。

就這樣一直等到了月上中天,夜色深沉了,他才聽到外麵有了動靜。

“子期,開門。”

是懷桑在外麵低喚。

子期心頭雀躍,連忙打開了門,門外的走廊漆黑無光,隻有遠處柳侯寢宮的方向遠遠有幾點火光。

麵前的舅父手裡握著鬆脂火把,滿身風塵,像是天神降臨一樣出現在他的麵前。

“事情……”

子期剛想細問,就被懷桑打斷了。

“你想好怎麼說了嗎?跟我們一起去見柳侯。”

這時候子期的眼睛才適應了火把的亮光,再往懷桑背後一看,頓時僵住了。

站在懷桑背後的,是殷人使團裡除了貞人玖以外,最有話語權的幾位老臣公,有些還是出身殷國公族,和他一樣姓“子”。

現在這些人都用一種不善的眼神看著他,有幾個更是露出一種待價而沽的表情,甚至連以往那種表麵的尊敬都不做了。

“這,這是……”

子期咬了咬舌尖,讓自己冷靜。

“他們已經答應我,不會將這件事宣揚出去。貞人玖是被那個龐女所害,而那個龐女我也替你殺了。”

懷桑三言兩語交待了清楚事情的進展。

“但是我們必須要給殷國的令史們一個交代,所以你得隨我去見柳侯。”

“現在嗎?”

子期聽說事情已經被解決了,終於沒有了那種期期艾艾地語氣。

“現在見柳侯,會不會太晚了?”

他伸頭看了下外麵的月色,疑惑地問。

“白天處理這件事,你是想讓天下皆知嗎?”

懷桑不耐地催促。

“你要不敢去,我也不想管了!”

這個大半夜,即便是他求見柳侯,也未必能見到人。

但子期不同,女人對自己的子嗣總是多幾分耐心的。

於是子期被一群虎視眈眈的殷人們頂著,不得不硬著頭皮,和懷桑一起去求見剛剛回到湯宮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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