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好白天的行刑,被震動的不僅僅是魚國人。
得知柳侯的死訊後,哪怕龐人們經過了王女一番精彩絕倫、慷慨有力的演說,也受到了“巫血”的召喚而選擇效忠與她,可龐人們內心對未來的不安以及對前路的擔憂,是不可能因為寥寥幾句話便消失的。
除此之外,他們接受魚國的臣服已久,如今魚王卻敢對龐國的使團“出手”,龐人們被背叛與被輕視的憤怒與憋屈可想而知。
而這一切,都需要一個宣泄的出口,阿好身為王位最有力的繼承人和龐國的將軍,也需要向諸國宣告她的威嚴。
所以魚王必須得死。
在整個行刑的過程中,阿好表現的有理有節,她的力量使她能夠揮動沉重的斧鉞,她的威嚴使她能在行刑過程中維持肅穆的氣氛,她的慎重與直視使她同時得到了敵人和朋友的尊敬,這一次“執鉞行刑”的過程,無疑是成功的。
在龐人們看來,阿好用“王的鮮血”完美的成就了一場奠定自身實力的洗禮,沒有什麼東西能比“死亡”和“鮮血”帶給人的畏懼更震撼,而“王”這個字,本身就是一個正在揮下的斧鉞形狀,在眾人看來,阿好正是已經在執行王的威嚴了。
更彆說,阿好當眾處決了魚王的行為,不但宣泄了龐人們的怒氣、震懾了魚國的敵人,也成功的推動了王子鼇的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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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王子鼇在位一天,他就會比任何人都迫切的希望看到王女好的成功、比任何人都希望王女好能繼承正統之位,唯有如此,他這個魚王的身份才能得到諸國和國中國人的承認,才能有繼承宗廟和享受祭祀的權利。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王子鼇和他身後代表的魚國已經天然的成為了王女的盟友,也成了朝堂之中阿好競爭王位的有力優勢。
至於後續送去的魚王頭顱和她的手書,則是直接向眾國宣告了她的決心:
“我還活著。”
“我依然是軍隊的實際掌控者。”
“犯我者死。”
“我將執掌‘王’的權力,我將審判要付出生命代價的罪人。”
王女行走的每一步,都是正當而合乎法度的,既維護了龐國的尊嚴,也保全了自己與部下們的安全。
不同與用著陰謀詭計的王子期與他身後的支持者,好很擅長但不屑用這些鬼蜮之計,她的驕傲則讓她不會在世人麵前控訴遭遇的不公與反叛,麵對彆人送來的一次次殺招,她選擇——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隻要使團中的龐人們一想象著龐城中那些人收到魚王的頭顱時的表情,就不免興奮到手舞足蹈起來,恨不得回去親眼見見他/她們氣急敗壞的神色。
而新上任的魚王鼇如果想得到國人的支持,就必須要彌補上他們為了補給龐國而受到損失的國人,哪怕硬著頭皮,他也得把使團中各個貴族的家信送入龐城中,得到龐國大量貴族的支持,否則他大概都不能在承受龐國掌權者的怒火下,活著離開龐城。
隻要使團和龐城恢複了聯係,他們有很大的信心能完美的完成這趟出使,然後跟隨他們的主君回到龐都,登上王位。
“王子期以為燒了我們的糧食就能讓我們灰溜溜回返,他肯定不知道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白天親眼目睹的場麵讓一位王女院中的侍衛激動到哈哈大笑,“不過是乳臭未乾的小子,居然還肖想龐王的位子!”
“我看沒那麼簡單,王子期後麵肯定有厲害的人物支持,否則就以他之前那個受氣包的樣子,哪裡敢寫信算計王女?”
另一個女衛嘀咕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眼見著幾個侍衛話題漸漸轉到猜測王子期後麵站著的是哪位上,而且有越聊越熱烈的勢頭,一直守在阿好門前的女羽終於忍受不住,走過去呼斥:
“能不能安靜點!大晚上的,王女正在休息!”
“我們是在外院值守,又不是內院。”
如今能在王女身邊值守的都是最值得信任的人,全是貴族出身,所以這些人也不怎麼怕女羽,還小聲地埋怨著:
“再說了,王女屋裡的燭火還亮著呢,你說要昭進去了我們小聲點還有道理,昭都在門口守衛呢,有什麼怕打擾……好吧好吧,不說了,不說了。”
眼見著女羽臉色變得特彆可怕,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那個貴族侍衛終於選擇了不說話了。
但是等女羽走了,他們還是忍不住在女羽看不到的地方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
“你們有沒有覺得女羽越來越陰陽怪氣了?以前可從來沒有仗著將軍的信任對我們這麼呼來喝去過……”
有人嘀咕。
“天天守在將軍門口,聽著築昭和將軍日日恩愛的聲音,欲求不滿之下暴躁了,也很正常啊……嘿嘿……”
一個侍衛嘻嘻笑著說。
“彆瞎說,築昭天天都在門口值守,哪裡和將軍日日恩愛了!”
一個女衛打了他一下,沉聲說,“王子期明顯在國中得勢了,王師懷桑生死未卜,你要是女羽,你能安心?”
“說的也是……”
之前最興奮的那個侍衛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認同道:“聽說王師性格和善,所以和其他龐人不同,他的幾個孩子都是他從小照顧到大的,感情肯定不用與常人……”
說到這個,幾個侍衛都有些唏噓。
畢竟在龐國,像是懷桑那樣精心照顧孩子的衣食起居,還幫忙照顧他們的前程的父親是很少見的,正常人家裡男人有各種各樣的資源,大部分都給姐妹的孩子們了,龐國的孩子對舅舅的感情往往都比親生父親更深,像王師這樣能同時得到兒女和家族所有孩子的喜愛的長輩屈指可數。
侍衛們正在用聊天的方法互相提神熬著枯燥的夜班值守呢,突然不知是誰喝了一聲:
“是誰深夜前來?!”
這一下,眾人紛紛戒備,手持著長戈,看著突然出現在王女院落前的“來客”。
隻見來人衣衫單薄,長相清俊,正是白日剛剛被“送”上王位的新任魚王鼇。
“這麼晚了,魚王有什麼事,下次請趁早來吧。”
見是這人,幾個侍衛鬆了口氣,但語氣卻沒好到哪裡去。
“有些事情,隻能晚上來。”
已經是魚王的鼇手持著油燈,狹長的丹鳳眼燭火的微光下微微一挑,竟有了幾分讓人麵紅耳赤的魅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