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和土方交好的食客一聽這人不是龐人,也就沒那麼小心翼翼了,紛紛為臉色已經不好看的土人打著圓場。
“哈哈,也不是這麼說,此處是行館,又不是土方的陶宮,早上的朝食能這麼豐富,已經不錯了。”
“黍子脫粒本就不容易,這樣還不夠乾淨嗎?”
“論起品評吃食,我還是有點心得的,我覺得,今天的朝食,也就能吃吧。吃飽是夠了,吃得好卻未必……”
角國王子卻仿佛沒察覺到自己讓土人不好下台了,居然認真地和他們爭論起來了,大有據理力爭的樣子。
“要知道,這位可是尊貴的子好大人,殷的子亞與龐的女王柳侯之女,連我都吃不慣的話,她又怎麼能覺得好?”
這位竟是龐國的王女?
還是出身殷國子姓之後,有著兩國王族血統的繼承人?
原以為隻是某個龐國王族或是公卿的住客們瞠目結舌,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一般,怔愣地看向主座上慢條斯理進食的阿好,硬是沒敢再誇這朝食好吃了。
隻,隻是菜肉羹的話,好……好像是有點委屈這位“貴人”了?
眾人不知所措地停住了這場爭論,不知所措地望向龐女好。
“那王女覺得這個朝食好不好嘛?”
想起這個話題是誰提出的,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下。
話題兜兜轉轉,又丟到了阿好的頭上。
而這個丟出引戰話題的對象,選擇了——
放下碗。
“我吃好了,你們慢用,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阿好接過侍從遞上來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向著眾人示意,率先站起身。
“哦,哦,您,您……請便?”
其他人愣愣地點頭。
阿好保持著端方的儀態,領著已經吃好的子昭和侍從,腳步從容地離開了氣氛古怪的大室,隻留下還在收拾食器的女侍們。
阿好一走,屋子裡原本就已經吃的差不多的武士們也忙不迭地離場,不想再麵對接下來的場麵。
果不其然,王女一走,剛剛還顧及著王女在場不敢“辯論”的土人和勢單力薄的角人們立刻爭得麵紅耳赤。
“你還說朝食不好,龐國的王女都吃光了,難道你能比她還挑剔不成?!”
“我看你吃的這麼香,又胖成這個樣子,怕是豬食都吃的下去吧?也敢說自己對吃的略有心得?”
“你們實在是太無禮了!”
“坐在彆人地盤上還挑吃得不好的客人才是無禮吧!”
女蘿等人呆若木雞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明明王女來之前還算和樂融融,現在倒變成了眾人捋起袖子準備乾的場麵,再見那位友豕王子頗有一番“我要跟你們辯一辯什麼是豬食”的架勢,尷尬到不知道是該繼續吃,還是該跟著王女一起溜了。
“您,您覺得王女的表現如何?”
宗卿泉端著碗,顫顫巍巍地問。
“我,我不知道。”
女蘿迷茫地像個被命運暴打過的孩子,“選擇在這個時候抽身事外,似,似乎還算機變?”
她也沒有想到,她隻不過是鼓勵阿好多“聊聊天”,怎麼就能聊成這個樣子。
現在這個情況,無論說好吃還是不好吃,都是得罪人。
“可我們這樣子,是不是失禮與土方了?”
司衛窘迫地問。
“要不要,勸勸?”
“可說難吃的,又不是我們啊……”
衛龍看了一眼胖到說話都喘的衛龍,果斷選擇了賣隊友。
“我們和友豕王子又不熟。”
“對對對,我們不熟,不熟,就是捎帶一程。”
“對對對,吃飯,吃飯。”
“沒聽見,我們什麼都沒聽見……”
啊,真是熱情又滿足的一個早晨呢!
***
另一頭,匆匆結束話題的阿好卻沒有剛剛表現的那般“從容”。
邁出大室,踏上步廊沒幾步後,她便選擇了停下了腳步,靜靜聽著身後的聲音。
沒一會兒,就今□□食到底好還是不好的爭論響到步廊都清晰可聞,漸漸還有上升到“國家尊嚴”的趨勢。
“果然還是吵起來了啊……”
阿好喃喃著。
作為隊伍的首領,她知道女蘿的話是對的,如果她時時刻刻都保持王女的尊嚴的話,便很難很快獲得彆人的好感,隻會給人留下一個“高傲而無法親近”的印象。
但有些包袱背得太久了,想要那麼快放下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想做到懷桑那樣“麵麵俱到”,果然沒那麼容易啊。
她萬般惆悵地看著身側也跟著出來的子昭,難得沮喪地問:
“我是不是很不會聊天?不是說問彆人吃了沒,吃得好不好,是最容易引起攀談的話題嗎?”
子昭突然就笑了。
不知為何,他覺得這樣放不下架子的子好也挺可愛。
“也不是,隻是……”
他正準備安慰尬聊失敗的阿好,目光卻瞥到轉角處露出的一方衣角,也不知是什麼人在那裡埋伏著,竟從頭到尾沒發出一點聲音。
子昭心下一緊,當即喝道。
“什麼人在那裡藏著?!
隨著子昭喝破那人的行藏,步廊中氣氛一變,可怕的殺意猶如實質般彌漫整個步廊。
簇擁在阿好身邊的龐人們齊齊變色,跟王女前後腳一起出門的值夜武士們更是隨著子昭的暴喝衝向拐角處,紛紛拔出了自己的兵刃。
“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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