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春心渡 楚涼暄 8342 字 10個月前

衛尉肅聲道:“祁王貪汙受賄,贓款票據已被禦史台收錄,祁王府和晟國有書信來往的證據,也經查證屬實,足以構成叛國罪,今日便會壓入刑部鞫讞。”

郡主神情猝然僵住,腦中炸開,嘶聲質問:“你說什麼?”

衛尉道:“牒文數日前早已擬好,亟待明日宣判……”

“胡說!”郡主尖叫打斷他,雙目發紅,“你妄言!”

衛尉皺眉:“本將追查三月有餘,證據確鑿。”

“你這奸賊想害本郡主!”郡主再次尖叫,猛地抱頭,捂住耳朵,“假的!都是假的!我,我,我要見父王!”

“今日早朝之時,陛下就已派兵包圍了祁王府。”衛尉掐算手指,道:“算了算時辰,現下應已俘獲入獄了,郡主可在獄中同祁王相見。”

祁王郡主?不,明日便是叛黨之女了。

長信殿眾人大驚失色,淒惶驚懼,沒料到變故就發生在這短短的喘息之間。

她們渾身發冷,望向高台之上的沈離疾,隻覺得那人像是從地獄裡走出的邪魔。

郡主癱坐在地,失魂落魄,往日的優越感蕩然無存。

宮廷禁衛抬手一揮,冷聲道:“拖下去。”

宮人們紛紛將頭垂的更低,全身瑟瑟顫抖。

新人可能不懂“拖下去”這句的含義,但凡在宮中待久了點,都明白它代表什麼。

宮廷禁衛拖拽著郡主,哭喊嚎啕聲漸漸遠去。

衛尉抱拳道:“得罪了,太後娘娘,長信殿藏有罪臣之女,臣等還需再將殿內人員清查一番。”

延太後無力地擺擺手,聲音啞住,“怎會如此……”

“祁王竟不守臣節!不合臣道!”她露出怒容,氣息不穩,被宮人攙扶著坐回鳳榻,“皇帝啊,哀家先前實不知曉此事。”

“是麼。”沈離疾沁涼的嗓音裡,是沒有任何情感的冷漠。

延太後麵色虛弱,整理好儀容,指著親王妃道:“人是你皇嬸帶過來的,看看她如何交待?”

沈離疾狹眸微挑,似有疑惑,“皇嬸?”

親王妃早已冷汗淋漓,聞聲連連賠笑。

沈離疾側目斜了一眼,麵無表情,“哪兒來的破落戶?”

親王妃:“……”

她攥死了手心,敢怒不敢言。

本想今日借太後之手,加之朝廷輿論助力,破壞掉封後之事,卻未料到暴君的手段如疾風掃秋葉,絲毫不給人回擊的機會,而太後又臨時倒戈。

沈離疾緩步走下鳳台,依舊沒有讓她們平身。

親王妃察覺到地麵上他越來愈近的陰影,擠了擠嗓子,卻發不出聲。

一聲都吭不出來。

沈離疾耐心消失殆儘,聲音倏然陰冷了幾度,“不是要給朕交待嗎?”

不怒自威。

親王妃陡然一慌,嚇得手臂滑落,噗通一下整個人撲趴在地。

“妾、怎敢,妾也不知道啊……”她慌亂解釋,音調發抖,一直在抖,抖得手足無措,竟開始結巴起來。

之前在虞馥麵前那般能說會道的親王妃,此刻突然間變成鋸了嘴子的葫蘆。

鳴鹿歎為觀止,虞馥目瞪口呆。

長信殿內鴉雀無聲,鋪天蓋地彌漫著一股森寒的氣壓。

虞馥縱目望去,見宮人們臉上皆是驚恐,表情皸裂。

她忽然覺得,自己在暴君麵前,還挺有膽氣的。

“唔……”

在這萬籟俱寂中,虞馥無意間鼻腔一癢,打了個噴嚏。

瞬間,殿內眾人齊齊看向她。

虞馥麵色一紅,又一白。

有些尷尬。

她難為情地拿起薄絹,擦了擦小鼻子。

腦袋頓覺暈乎乎。

不知是羞的還是窘的。

她正拿絹帕擦掩著,耳邊驟然傳來一道急聲,在喚她的小字,“糯糯!”

糯糯,是她幼時,母後給她取的乳名。但因二字啟口過於稚嫩,長大後已鮮少有人這麼叫她。

現在就這麼突兀地聽到了乳名,虞馥一呆,順著震耳的呼喚聲,抬眸看過去。

沈離疾正在大步朝她奔來。

他滿麵驚憂,目光死死地盯凝著她,眼含焦灼。

虞馥更呆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用似吼似急的高音量喊她,尋常時候,他嗓音裡都是隻有淡漠的平靜。

而沈離疾怎麼知曉她的小字,明明隻有母後和父皇才……

“血、血!公主你!?”她正奇怪著,身旁忽又想起鳴鹿的驚叫聲,“血!有血!”

虞馥疑惑側頭,鳴鹿語無倫次,臉色恐慌地指著她的手中。

她順著視線,緩緩垂下腦袋。

登時,渾身僵在了原地。

隻見,她方才用來擦拭鼻子的那張雪白薄絹上,赫然是一團鮮紅的血漬。

虞馥暈血,腳下一軟,踉蹌不穩。

頭昏目眩中,她被沈離疾的臂彎緊緊擁住。

她愣愣抬眸,在他那雙漆黑的瞳中,看到了自己鼻間流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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