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失落,無措,低沉的情緒襲卷而來,難免有些懷疑自我。
她不由又歎了口氣,眼中泛起茫然之色,“大臣們伏闕參我,太後娘娘好像也不大喜歡我,這皇宮裡頭所有人都反對冊封一事,想必司寇大人,也是不讚成陛下立我為後的吧……”
弱弱的低喃,軟軟的鬱悶。
司寇翎手指按住中藥封包的麻繩,打結的動作慢了慢。
他緩緩垂下眼,眼底滾動起一片深黑。
靜默半晌,他闔眸,睫翼微顫了下,聲音似從唇齒細縫間浮溢出,極輕:“太後反對之事,微臣都讚成。”
“嗯?”虞馥愣了愣。
他聲音輕得不似在回答她,倒像是沉靜在自我世界裡的自言自語。
虞馥詫異抬眼,喚道:“司寇大人?”
司寇翎氣息頓了一瞬,重新抬起頭,眼神依舊溫和,將包縛好的藥材遞給她,嘴角含笑道:“朝中議論沒那般嚴重,娘娘莫要憂慮過多了。”
他嗓音清潤圓和,氣質又煦煦如暖風。
虞馥愣乎乎接過他手裡的中藥包,想說些什麼,卻又忘記了言語,腦中短暫地空白了一下。
那日,她沉思不語地離開了廣寒殿。
一連幾日按照安神方子煎服,這些夜裡虞馥睡得安穩點了。
隻是在白日醒時,她看著一天天逼近的冠禮大典,依然心神不定。
每每去廣寒殿給沈離疾送養生湯,被他問起不對勁的狀態,她都說是封後典禮將至,自己難免緊張,沈離疾寡言少語,嘴上不會過多安撫她,但派人送了許多薑國民間的小玩意到椒房殿。
家鄉之物雖是緩解了她的心緒不寧,可每當她目光落在沈離疾的胸膛,想起夢裡刀進血出的畫麵,眼前都不由暈沉。
可夢見未來這種事情,未免也太過荒唐了。
她甚至覺得自己大抵腦子患了病,更甚想找司寇翎給她治治。
如果她不是,那她怎會胡亂做夢,要麼夢見沈離疾死亡,要麼夢見沈離疾受傷,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他救過薑國,現在又是她的盟友,她怎麼會天天盼著盟友出事啊,她想,她大抵是病了。
虞馥此時已漸漸地分不清,自己是真的可以預知未來,還是隻是精神緊繃造成的記憶錯亂。
她疑慮不定,成日裡小臉苦哈哈染著菜色,也感染著沈離疾的麵色更為陰翳,這讓太醫愁了好久,以為是他開的方劑出了問題。
直到臘月初一,國家大典那日。
椒房殿外悠揚傳來鐘鼓奏樂之聲,禮教宮娥捧香舉帛走近內寢,圍在虞馥身側,皆是肅著臉為她更衣,一身翟衣青襪,金舃銜珠,腰間帶玉革,佩小綬。
她們動作謹慎不已,生怕出了什麼差錯。
帝王冠禮,皇後冊立,雙典齊行,這可是延國前所未有之盛事。
虞馥看著銅鏡裡盛妝鳳容的自己,翠鈿花麵,極儘雍容。
她卻沒有欣賞的心思,情緒憂悶,用儘渾身之力才壓下腦中不斷閃過的夢境畫麵。
不能再去想那些煩擾之事了,今日是舉國關注的大典,她不管身為和親公主還是皇後,都不能出現任何的差錯。
虞馥克製著緊張,顫抖的手指捏了捏掌心,鎮定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