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誌,您是監考官,勞您過來看看。”唐誌華又把紙團展開,對向黨生說:“您看,這紙團上麵的字,是不是和試卷上一樣?”
向黨生走過去,接過紙條,打量唐誌華,唐誌華神情嚴肅認真,“我想找出真正作弊的人。”
劉建國也想看紙條,結果向黨生的手往上一舉,劉建國沒夠著。
然後,向黨生說:“是一樣的。”
周衛東徹底愣住了,喃喃道:“不可能啊,我特意看了,那上麵沒有字兒啊!”
劉建國在旁邊一跳一跳,終於從向黨生手中搶過了紙條,拿過來一看,嗐,上麵啥也沒有!
但是劉建國甩頭揚一揚略長的頭發,也說:“嗯,筆跡確實一樣。”
倒是唐誌華和向黨生都有點吃驚,朝劉建國看過來。
劉建國若無其事地把紙條塞進兜裡,周衛東都已經招了,眾目睽睽,隻能取消麵試資格。先前周衛東送了二十塊錢,劉建國是打過包票的,難道吃進去的還能吐出去不成?
還不如把鍋都扣到周衛東頭上。
考試完了,那位貨運隊隊長終於又出現,把收好的卷子帶著走了。
唐誌華快走兩步,跟向黨生說:“謝謝向組長。”
向黨生停住腳步,好奇道:“萬一我不幫你呢?”
“常見的幾本相關書籍,全書內容我基本都記得住,我可以複述內容以證清白。”唐誌華笑一笑,又說:“而且報名的時候已經打聽過貨運隊的基本情況,都說向組長為人十分公平正直。”
實際上,唐誌華打聽到的還有彆的內容,比如說,向黨生和劉建國兩人不和。
這不和的原因很多,比如說向黨生為人耿直,劉建國呢呢就愛收禮走後門,還動不動喜歡打小報告。
兩人不合的起始,也有點好笑。
說是當年兩個人一道在廠裡當學徒,劉建國那會兒鄉下人剛進城,留著一頭倒短不長、支棱八叉的頭發,這人先是咬牙買了瓶幾毛錢的頭油,還是梳不起發型,於是又買了瓶純白油,依舊不行。
劉建國那會兒買不起幾塊錢一盒的發蠟,聽人說自行車的黃油可以給頭發定型,就花兩毛錢買了盒黃油。
結果黃油一抹,頭發都黏成了一坨,硬的梳子都插不進去。
然後呢,又有人出主意,說黃油遇熱就化,去大太陽下頭曬一曬就好了。
於是啊,三伏的大熱天兒,劉建國硬是頂著一頭黃油在大太陽下站了一個多小時,結果眼瞅著黃油化了,頭發能分得開了吧,向黨生端著一簸箕爐灰去垃圾桶,好死不死的,一陣陰風吹來,半簸箕的爐灰都撲到劉建國頭發上去了。
自行車黃油沾上爐灰,劉建國的腦袋登時就成了個煤疙瘩。
後來吧,不管向黨生怎麼道歉,從此以後吧,劉建國沒事兒就點個絆子,有機會就在領導麵前說向黨生壞壞。
……
向黨生咧嘴一笑,一拳砸在唐誌華肩上,“你這人有點意思啊,要是錄用了,來我們一組?”
聰明踏實,心眼兒也正,可不是挺有意思。
唐誌華爽快地說:“那當然好。”
倆人說話的時候,劉建國走得快,已經出了校門了,結果一出去就被周衛東拖住了,也不知倆人說了什麼,周衛東朝劉建國臉上揍了一拳,遠遠地,唐棠聽到一聲震天的慘叫,“啊!你竟然打我的臉!”
……
“唐誌華進汽車公司了!”汪翠芬在門衛室掛了電話,端著一如既往的菊花茶,顛顛兒地跑到老槐樹下,滿臉的不可思議。
“什麼?唐誌華當上司機啦?”
“啥時候的事兒啊?”
“你聽誰說的?”
院子裡的老頭老太太,聽到這個消息炸了鍋,一個接一個地問道。
錄取名單公布以後,劉建國告訴了媳婦兒鄭美芳,鄭美芳打電話過來,鄭美紅不在,就是汪翠芬接的。
以至於這麼大的事兒,整個家屬院包括唐誌華自個兒在內,就屬汪翠芬最先知道。
汪翠芬捏著這獨門兒消息,那是又得意啊,又慪得很。
那可是汽車公司的工作啊,收入高待遇好,關鍵社會地位也高,那話怎麼說的?“方向盤,轉一轉,給個司令都不換。”
汪翠芬看到大家圍著她,找到了點兒早年當造反派的榮光,端著搪瓷缸,往圈著老槐樹的石頭牙子上站。
“瞧瞧這人,明麵上看著多可憐啊,在河裡泡得腦子壞掉了,工作也丟掉了,騙得我們家都東挪西湊地借錢給他家,實際上呢?”汪翠芬氣得猛喝一大口茶,忿忿地說:“實際上,人家找到了親爹,撈到了汽車公司的工作,日子美得很哩!”
汪翠芬嚼著茶水裡頭的菊花,這老太太呐,就是個老貔貅,拿進兜裡的,吃進嘴裡的,吐是不可能吐的,“叫我說啊,那兩萬塊錢就是唐誌華吞了,要不,人都回來了,錢咋一點影子都沒有呢?”
這小腳老太太越說越氣憤,還說出一身正氣來了,挺直背,昂著腦袋,說:“前麵那些事兒都唐誌華唱的戲,你們看,他這一出兒下來,生活不但沒影響,反而還過好了。”
“放你娘的狗屁!”
汪翠芬正說到激動處呢,背後響起一聲暴喝,那動靜,就跟平地一個響雷,直接炸在耳邊一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