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1 / 2)

沈星河歸入人群,沈星河踏上火車,沈星河消失在車門旁。

這樣的時間和地點,停留和相遇都注定是短暫的。

很快,唐棠這輛火車也唱起長長的嗚嗚嗚的調子,匡次匡次重新啟動。

夜間春寒料峭,唐棠擦乾淨的那一小片兒玻璃窗很快又起了薄霧。

沈星河在人潮中回頭說的那句話,唐棠沒來及思考,視野就變得朦朧,思緒也在困意裡變得混沌。

下半夜比上半夜睡得安實,唐棠一覺醒來,已經到了上海。

上海畢竟是一線城市,唐棠爺孫仨人一下火車就感覺到了。

首先,火車站的房子有好幾層樓,不像山嵐的火車站就一個小平房,賣票候車都在一塊兒,再則,這火車站人來人往,據說一天客流量好幾萬。

而且,火車站門口那叫一個熱鬨。

路上有許多交通工具,出租車、公交車、自行車、三輪車,路旁則擠著各種小攤子,賣小吃、煙酒、特產,甚至還有賣絲巾鞋子的。

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咕咕——”

唐兵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計,聲音還挺響。

旁邊路過的小姑娘側頭看了一眼,唐兵的臉唰地就紅了,趕緊捂著肚子,溜到大彪爺爺身邊兒,“爺爺,我餓了。”

“行,那咱先在這兒吃早飯。”大彪爺爺儉樸歸儉樸,但也不能讓孫子餓著不是,唐兵這種十四五的臭小子,肚子就跟無底洞一樣,填多了不嫌撐,吃少了卻是一會兒就餓。

唐兵指著路邊的攤子問唐棠:“甜妞,你看看,想吃什麼?”

唐棠沒睡醒,下半夜雖然比上半夜睡得香些,但畢竟是坐票,一直在做夢,而且夢裡都是沈星河,以至於唐棠這會兒都都在路上了,腦子裡還在想著,昨晚半夜遇到沈星河到底是不是夢?

唐兵這一喊,唐棠回過神了,懵懵地茫然地說:“啊?”看著唐兵的指著的那一溜吃食攤子,她反應過來了——

生煎饅頭,圓嘟嘟的小胖子,一個擠著一個,精麵饅頭雪花白,用老的鐵鍋烏漆黑,一碗米湯淋下去,滋滋滋地響個不停,油湯煎出來的鍋巴香氣到處亂竄。

大排麵,二兩麵條下到滾水裡斷了生,用長長的木漆筷子挑進白瓷碗裡,上麵擱上一塊鹹甜的豬大排,不肥不膩,鹹去腥,甜生鮮,再撈上兩顆小青菜,撒上一撮小蔥花,看一眼就叫人流口水。

還有粢飯團、茶葉蛋、紅腸……

大彪爺爺看得眼睛都花了,好半天豎起大拇指來一句,“上海人可真會吃。”

唐兵的肚子又叫了,他苦著臉催唐棠,“甜妞啊,哥要餓死了。”

唐棠其實也看花眼了,最後決定選看起來最乾淨的那家。

攤子的老板是個三十歲上下的上海大阿姐,留著齊耳短發,戴著工人們常戴的白色帽子以及同色的圍裙和袖套,一張方桌四條板凳拾掇得乾乾淨淨。

唐棠打頭走在前頭,離攤子還有幾步呢,大阿姐就操起她那夾雜著方言的普通話,笑眯眯地問:“小妹妹,現做的油條和大餅,還有饅頭和老虎腳爪,儂要吃什麼呀?”

大彪爺爺走在後頭,老爺子耳朵靈著呢,登時一個激靈,說:“老虎腳爪吃不得!”

唐兵也點頭,“對,老虎可是保護動物!”

大阿姐被大彪爺爺的悶雷嗓門給震得愣了幾秒鐘,這會兒聽唐兵一說,就反應過來了,她哈哈一笑,拿起一把火鉗,伸到旁邊半人高的肥圓鐵皮桶裡,夾出一個金黃燦燦的東西來,“阿拉是說這個呀。”

唐棠站得近,看到那玩意兒是麵團捏成花朵一樣,五六個花瓣,跟新疆人烤饢差不多,貼在鐵皮桶的內壁上高溫烘烤出來的,大約麵上刷了一層糖漿,花瓣的棱角都是焦糖色,看起來又脆又甜。

大彪爺爺定睛一看,也哈哈一笑,“嗨喲,還真挺像。”

唐棠雖說沒見過老虎,小貓咪還是見過不少的,這老虎爪子呀,反正跟貓的爪子是挺像的。

爺孫三個最後點了油條、餅子、豆漿、老虎腳爪一大桌,學上海人的吃法,油條蘸醬油,豆漿就餅子,用上海大阿姐的話說,靈得咧!

唐兵和大彪爺爺的吃飯風格一樣,倆人都是呼啦呼啦一頓刨,豆漿喝完了免費續,爺孫兩個很快就去舀第二碗了。

攤子就在路邊,唐棠旁邊是一棵梧桐樹,枝葉橫生,最低的葉子就在唐棠頭頂。

唐棠正抿著豆漿呢,幾隻鳥兒結伴飛過來,在她頂上的樹枝上嘰嘰喳喳,“牛奶,想喝!”

她抬頭一看,是幾隻長得還挺有特色的小鳥,身上黑白黃三色,就像穿了一身黃馬甲,臉上塗了兩團白一樣。

唐棠認識這種鳥,名字叫山雀,這兩年唐棠家裡訂了牛奶,家附近的山雀總是候著送奶工的時間,每天都來偷牛奶。

這種鳥兒賊精,不光是精在每天準時來,更精在不管牛奶公司用什麼當瓶塞,山雀反正都能偷到牛奶。

不過,唐棠現在喝的是豆漿呀,她抬頭,小聲說:“這不是牛奶。”

那幾隻山雀剛在樹梢上站住腳,聽到唐棠說話,一下子全部都僵住了,就跟百貨商店的玩具小鳥似的,連綠豆大的眼珠子都給定住了。

愣了幾秒鐘,最邊上的那隻山雀拍拍翅膀,尖聲尖氣地說:“嚇死鳥了!嚇死鳥了!”

其他幾隻也是一樣,頓時活過來了,七嘴八舌,“對對對!嚇死個鳥!”

唐棠和幾隻鳥兒說話的時候,火車站剛到一輛列車,一大群乘客湧出火車站,除了站門朝各個方向散開。

其中有個女同誌,突然大喊一聲,“哎呀我的手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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