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得見吧……那我跟你說,你快點回來,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忽然,一道很小很小的閃電,劈在他虎口處。
匕首就這麼落下。
林雙徊一驚,隨後大笑起來:“你真的看得見!”
他從地上跳起來,奔至海岸。
那裡到處都是軍部的人,焰熾星也守在旁邊。
林雙徊才一靠近,就被抓住,大家不知道他是誰,以為他是沒有編製的管理局外援:“你去旁邊幫忙搬巫妖,彆礙手礙腳。”
林雙徊哪裡管他們。
他雙翅一展,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就那麼直直飛到海上。
“這是什麼血脈?我怎麼沒見過啊?”
“他能量場真強啊……”
“話說,他是不是在對著天空喊什麼?‘你快回來’?這什麼行為。”
“……”焰熾星的目色很沉,他抬頭凝重地望著林雙徊。
一種古怪的感覺爬滿心頭。
他從剛才就覺得自己的眼前仿佛蒙著一層紗,要說看不見也不是至於,但總覺得不夠清晰。
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擋住了。
那個衝著天空不知道在喊什麼的孩子,讓焰熾星的這種感覺加深。
就在這時,天上還真被林雙徊喊來了一個東西——
不是原泊逐,而是一艘聯合保衛組織的特型巡邏艦。
大小雖然隻有要塞軍艦的一半,但裡麵實打實裝著全星際最尖端的武器。
焰熾星問:“支援軍?是不是來得太晚了。”
要塞軍那邊也在疑惑:“我們沒有通知聯合保衛組織啊,他們離得太遠了,沒個一天一夜都趕不過來。”
渡灘上的柊舒卻冷了臉。
原紀朗拉著她,說:“走。”
柊舒卻道:“不能走。”
“為什麼?”
“他們是來抓我的,如果沒把我抓到,就會調查你。我母星政策比較鬆,判不了死刑。我能找到律師去打官司,爭取隻判個驅逐……倒是你,如果被調查了,就完了。”
柊舒目光堅定地對原紀朗說,“所以我不走,你走吧。”
這時,原紀朗忽然嘶了一聲,問道:“……等等,老婆,你到底拿了什麼?”
柊舒本來目光炯炯,被他一問,也愣了:“對哦,我拿了什麼來著?”
好像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被他們遺忘。
巡邏艦降落,眾人看見一排身著星際檢察廳製服的人,其中一個高階軍官就是這次逮捕行動的負責人,他先是走到要塞軍的指揮長身旁,敬了個禮,告知對方他的目的。
“抓的是人類?”
“是人類。”
“雖然是人類,但你這個時機選的很不好。我們儘可能不要和稀有血種起正麵衝突。”
指揮長有些不讚同地說:“你知道這裡今天發生了什麼嗎?現在帶人來抓人,有些太冒失。幸好,我們有……”
他頓了頓,似乎忘了是什麼讓這場本該造成末日的戰爭,大而化小地變成了一個,止步於渡灘的打鬥:“也罷,既然戰爭並沒有大爆發,那你就去吧,記住,不要逗留。這裡很危險,不是普通人類該來的地方。”
關塔恭敬地鞠躬,又敬一個軍禮:“是,首長。”
然後帶著身後的武裝人員,徑直走向了柊舒。
負責逮捕她的關塔麵無表情地摸出通緝令,說了一堆無關痛癢的話以後,道:“現在我代表聯合保衛處,將你逮捕歸案,等候審理。”
說著,手銬就已經拿了出來。
原紀朗攔在前麵,正待與關塔周旋,對方就說:“原紀朗,你身為聯盟軍部前特級武裝部隊總指揮長,身兼各項秘密職務,我們懷疑你存在濫用公權及包庇犯罪等行為,請你也隨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話音未落,所有人的目光忽然都被林雙徊吸引。
“喂——”
他在眾人眼裡像個戰爭後失去理智的瘋子。
毫無意義地大喊大叫。
但他的翅膀又實在漂亮,在這個已經步入夜色的天幕下,他幾乎照亮了整個渡灘,每個人的視線都被他牽引。
“你回來了嗎?!”
林雙徊重複地喊著這句話,喊到聲音沙啞,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焰熾星也看不下去了,對旁邊趕來支援的葉式雲說:“你比較會和小孩兒相處,去安撫一下他吧。”
葉式雲今天本來休假,現在突然趕來,還沒了解清楚情況。
聽到焰熾星這麼說,也就應下。
可還不等她靠近林雙徊,所有人都被一陣風吹得失去了平衡。
海平麵被掀起巨浪,拍打在礁石上,發出驚動的響聲。仿佛是整個世界在劇烈的震動。
林雙徊忽然失去力氣,翅膀驀的收回,整個人往海麵墜下。
但沒有落入冰冷。
而是跌入了一個熟悉的溫暖的懷抱。
林雙徊鼻子一酸,又喊了句:“你回來了嗎。”
“我回來了。”
-
這邊的柊舒手上剛戴上銬,忽然問了句:“那個像不像我們兒子?”
原紀朗點頭:“像。”
但隨即,他們就猛地看向對方:“……我們有兒子?!”
-
那頭的焰熾星和總指揮長,忽然從一種嚴肅中,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們隔著人群,相互看了一眼。
然後一起朝原泊逐的方向奔去——
兩個經驗豐富的家夥,在回想起與原泊逐有關的一切之後,都認定了一件事:人類和稀有種,都需要原泊逐。
看看鹿死誰手!
-
不夜洲裡,原棲風本來正在遊艇上檢查那裡殘留的稀有種能量核,忽然一個冷戰,他直起身——
“操?”
與他同時“操”了一聲的,還有附近的原挽姣,和錢司瓊。
下一刻,幾乎所有人同時朝渡灘奔去。
——他們在乾嘛?在看到了原泊逐親手阻止祭禮,殺了satan,還救活了所有犧牲的同伴後,不去問原泊逐到底開了什麼掛,居然跑去不夜洲打掃衛生?!
他們什麼時候這麼敬業了!
-
原泊逐被圍在所有人中間門,一種令人窒息的熱鬨。
雖然早就有所準備,但真正麵對,還是覺得不適應。
他本來以為,大家關心的無外乎就是“你怎麼讓人起死回生”“你的異能是什麼”之類。
直到他聽見有人問:“你真是神仙?”
原泊逐:“?”
林雙徊尷尬地撓了撓耳朵,說:“我以為大家以後都記不得你了,所以就……”
就挨個給他們介紹了一下原泊逐。
比如:我男朋友是加百列,知道嗎?就是那個大家都知道他很厲害的加百列。不知道啊,算了吧。
又比如:知道為什麼我男朋友那麼厲害嗎?因為他不是人,他是神仙。
旁人七嘴八舌地問原泊逐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要塞軍的指揮長,和此前在軍艦上受到爆炸牽連,沉入海底的軍人,都想看看是什麼人將他們救起。尤其是指揮長,非常希望和原泊逐聊聊,人類在生死麵前何其渺小,頭一次見到這種反常理的神跡,心懷敬畏。
焰熾星和總指揮長兩個相互製衡,笑裡藏刀地看著對方:
“他可不是人類,他歸我們管理局。”
“星局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星際政府總軍署已經看到了實時戰況的轉播,他們一直認為,這位少年是未來和平世界的保障,他屬於世界。”
“得了吧,你們人類還想挖他的牆角?”
“總得一試。”
原泊逐聽他們爭執了半天,並沒有打斷,隻是忽然朝著遠處某個地方看了一眼,然後有意無意地蹙眉。
關塔正在抓捕柊舒和原紀朗。
焰熾星一看就急了,對總指揮長說:“你們人類怎麼這麼不地道!居然逮捕他家人來威脅他?!”
總指揮長一頭霧水:“那是他的家人?!”
原泊逐幽幽看著他,說:“是。”
“我立刻去處理!”總指揮長說完就朝那個方向跑。
焰熾星一看,不甘落後。於是兩個人一起跑,姿勢十分不穩重。
焰熾星動作利落迅速,直接從關塔手中搶過了手銬鑰匙,還不等關塔反抗,指揮長點住他肩膀。
“不要衝動。”指揮長沉聲道,“這件事,我會申請星際政府最高法院那邊處理。”
關塔看到柊舒和原紀朗就這麼被放走,十分不解:“我們聯合保衛可以做的小事,為什麼要讓最高法院接手?”
焰熾星把柊舒和原紀朗的手銬解了以後,衝關塔挑挑眉,說:“如果讓你帶走了他們,這可就是比世界末日還大的事兒了。”
*
渡灘的熱鬨終究不是原泊逐擅長應對的。
他光明正大地在眾人麵前玩了個消失,一眨眼功夫,帶著林雙徊回到了家。
這會兒,所有人都還在為這場沒有來得及變成末日的戰爭而慶幸,或是心有餘悸。
隻有他們倆,顯得脫離了一切。
彼此眼裡暫時隻能看見對方。
就是坐得有點端正。
“你知道嗎,通常這種生離死彆,久彆重逢……都要接吻的。”
“嗯。”
“但是我們情況特殊。”林雙徊說,“我怕禿。”
原泊逐輕笑起來。
“你彆笑,你想想看,要是我真禿了,那多醜啊。”林雙徊正襟危坐,腦子裡出現了一些拔毛公雞的畫麵。
原泊逐朝他伸手,林雙徊慎重地放了一根指頭上去。
“徊兒。”
“在呢在呢。”林雙徊期待地望著他,等待原泊逐說一些濃情蜜意感人肺腑的話來。
但原泊逐深情地看了他半天,最後卻說:“接下來,你要好好學習。”
林雙徊腦袋一歪,以為自己聽錯了:“嗯?”
“不是想去聯盟學院嗎。”原泊逐提醒他,“以後,就可以去了。”
林雙徊眨了眨眼。
千言萬語好像都堵在了嗓子眼兒。
老實說,他以為原泊逐會先和他解釋一下那個飛升成仙的事,又或者和他好好道歉,解釋一下為什麼當時死活不肯把計劃的內容完整告訴他。
總之,這一天發生了太多太多事。
林雙徊做好了準備,被原泊逐安慰三天三夜。他都想好了,到時候要怎麼哭,怎麼詰問原泊逐,逼得他承諾以後再也不對他隱瞞。
可是人有時候就是沒出息。
他隻聽到原泊逐這一句話,就心軟了。
有什麼好解釋的呢?
世界最終沒有爆發全球性乃至全星際的戰爭,一切隻是停留在了satan自以為是的幻想中。他作為最初被蛛域虎視眈眈的神鳥血脈,最後卻獨善其身地躲在原泊逐給他製造的時間門縫隙裡。
一切可能的災難,都沒有發生。一切痛苦的分彆,得到了圓滿。
原泊逐還在眼前,世界仍在和平中一如既往地前進。
根本不需要被安慰。
林雙徊已經開心極了。
“我們就去聯盟學院嗎?確定了?”林雙徊明知故問。
原泊逐點頭:“我們考進去。”
一開始他本來想著,有原紀朗的關係,進聯盟學院可以說是暢行無阻。但考慮到今天關塔說的那句“濫用公權”,雖然指的可能是原紀朗包庇柊舒的事,但原泊逐也不想讓他陷入這種危難中。
更何況,他知道,林雙徊有這個本事。
“好!我們考進去。”林雙徊跳起來,撲到他懷裡。
然而就在兩個人將要碰到的最後0.01公分,他們同時停住了。
規規矩矩坐下。
原泊逐忽然歎了聲氣,林雙徊問他怎麼了。
原泊逐略一思索,評價道:“原來,**的確很難克製。”
林雙徊眼睛一亮,忽然猛地把自己埋進被子裡。
滾了好幾圈,像個柔軟的爆米花在秘密地爆炸。半晌後,他小喘著氣,撩起被子邊沿,鑽出個腦袋,對原泊逐說:
“……那就不要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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