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泊逐承認他是被複生繭複活的人,也就意味著,兩口子這十八年來看著長大的兒子,事實上根本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十八歲高中生。
甚至嚴格意義上來說,根本不算他們的兒子。
這種衝擊,可能要比彆的事情衝擊更大。
“說什麼?”柊舒忽然抬頭,看著原紀朗,反問,“你想說什麼。”
原紀朗蹙眉,思索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是不是先得和他談談。”
本以為兒子隻是被複生繭複活的一個“死胎”,沒想到他乾脆就來自另一個世界,從頭到尾就不是一個普通人。
那以後他們該怎麼相處?
現在星際政府那邊顯然就是對拉攏原泊逐有強烈意願。那原泊逐是打算離開原家,去為世界做更大貢獻,還是留在阡城——聽說焰熾星有意將阡城的管理局交給原泊逐。
不管怎麼樣,總得有個說法吧。
“有什麼好談的。”柊舒忽然站了起來。
她在此刻便是一家之主。
她說的話,就是最後的戰略方向。
所有人都看向她。
在下一波浪潮拍打在腳下以前,柊舒開了口,說:
“我不管他是幾維世界來的什麼外星人,還是天上的大羅金仙,既然他叫了我十八年‘媽’,那就一輩子都是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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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點的時候。
原棲風和原挽姣被管理局叫去開大戰複盤會議。
他們兩人,過去一個是長期臥底的戰鬥編製,一個是半道加入、曾經還在蛛域呆了十八年的臨時外援。
一般組織上的決策性會議都不可能叫上他們。
但現在他們的身份不一樣了。
他們是原泊逐的哥哥和姐姐,是除了父母以外,和原泊逐相處最多的人。這就像是新皇登基後,身旁的幕僚都成了權臣。
雖然原泊逐不是新皇,但原棲風和原挽姣確實成了鎮會之寶。
因為今天的複盤會議,本來也是圍繞著原泊逐為中心展開的。
他們不敢叫原泊逐,所以叫來原棲風和原挽姣,希望他們之後能向原泊逐傳達會議精神。
而另一邊,柊舒和原紀朗磨磨蹭蹭的,終於回了家
雖然在渡灘時,柊舒說的話蕩氣回腸,氣勢十足。
但原紀朗仍然有種為難情緒。
可能是因為,他一直以來都把原泊逐當成小孩兒看待,心裡有非常重的家長觀念。
現在乍一聽,得知原泊逐時機歲數有可能和他差不多甚至比他還大——此事有待考證——總之,原紀朗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原泊逐。
當電梯抵達,柊舒要往外走的時候,原紀朗拉了她一把。
柊舒回頭:“怎麼?”
原紀朗道:“要不,我們還是彆私自見他了。聯合軍部那邊請示我,說希望邀請兒子……呃,邀請他過兩天開個會,我到時候再跟他談吧。”
柊舒皺著臉,上上下下打量原紀朗,然後道:“慫了?”
“這不是慫,這是謹慎。”原紀朗嚴肅地看著她,“你是沒有看到當時的那個場景,他的力量完全有彆於任何異能……我想,再開一百艘軍艦過來,都難說能不能動他一根手指。和他私下談話,是有危險的。”
“危險?”柊舒氣笑了,“你和他呆了十八年,你危險嗎?”
“那不一樣。”
“是不一樣,因為你以前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你不會對他有偏見。現在你知道了,你就不拿他當兒子了。”柊舒說著,冷了臉,甩開原紀朗的手,道,“隨你吧,這個家你愛回不回。”
“老婆,我隻是……”
看到柊舒掏出鑰匙開門,原紀朗匆忙跟了上去,“老婆,你彆急,咱們真的得冷靜冷靜,再想想——”
門一打開,柊舒根本不理會原紀朗,啪的一聲開了燈。
客廳裡有人。
原紀朗擠進去,下意識把她攔在身後。
當看到眼前的一切時,原紀朗的表情在極短的時間內,變了無數樣子。
而客廳裡的兩個人顯然也表情複雜——
原泊逐正把林雙徊按進沙發裡,單手抱住他的膝蓋,另一隻手扯著林雙徊的衣角,做出不知是要向上脫還是要下拽的動作。
橫看豎看,都不是一個太健康的姿勢。
和玄關的兩個大家長對視的瞬間,林雙徊捂著臉,嗚的一聲變回了小鳥,鑽進了原泊逐的衣服裡。
原泊逐垂著眸,不動聲色地將眼神中的尷尬斂下,從沙發上站起來。
“爸,媽。”
他把林雙徊變回原形後留下的衣服抱在懷裡,說,“回來了。”
0.01秒之後,原紀朗彎腰脫下自己的軍靴。
再直起身的時候,怒發衝冠,脖頸間青筋暴起,舉起鞋子就朝原泊逐跑去,嘴裡怒吼一聲:
“你這逆子!他才多大,你就敢胡作非為!逆子!”
原泊逐閃身躲了一靴,繞到沙發後麵:“……誤會。”
“我親眼看見的還能是假!!”原紀朗把靴子往他身上一扔,卻又被原泊逐接了個正著。
柊舒走到他旁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老原,冷靜啊,你怎麼能對他又打又罵的?”
“我兒子我還教訓不得了?!”原紀朗指著原泊逐說,“你給我滾過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原泊逐無力地解釋。
“那是怎麼樣?”
“……”
衣服裡的林雙徊瑟瑟發抖,顯然是怕極了。
原泊逐隻能沉默。
他也不可能說,是因為林雙徊想挑戰他的忍耐極限,用那些電視和網絡上學來的拙劣手段“誘惑”原泊逐,故意跟他鬨著玩,他才把瞎折騰的林雙徊按住了。
這樣一說,林雙徊能羞死過去。
所以最後原泊逐隻能埋著頭,說:“抱歉,我下次注意。”
於是他看見原紀朗毫不猶豫地彎腰脫下另一隻軍靴,怒目圓睜道:“臭小子,你就算是大羅金仙,今天也吃你老子一靴!”
一人追一人讓著,很顯然,原泊逐輕而易舉就能控製住原紀朗,但他沒有這麼做。
他在躲原紀朗巴掌的時候,似是無意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柊舒。
她臉上帶著奇怪的笑。
原泊逐很難領悟那一刻,柊舒是什麼心情。
直到看到柊舒去廚房裡開始做早餐,他想,是什麼心情都無所謂了。
這個家和往常並無不同。
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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