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縷火焰渺小如燭光,幽幽燃燒時不斷變幻形態。
與此同時,一股陰邪晦暗、充滿壓迫感的氣息,以她站立之處為中心,猛然向四周爆發而出。
妖王們不可置信地紛紛色變。
“這就是永劫之火——的殘骸。”
紅裙少女氣定神閒地道:“哪位王上若是好奇,不妨走過來細細觀瞧。”
她抬起頭掃視神情各異的妖王們,然後和最上首的離火王對視一眼。
後者也笑盈盈地望著她,眼中似乎有欣慰,又帶著幾分早知如此的信任。
蘇旭第無數次想起,許多許多年前,她總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原諒這個人。
然而時至今日,裡界的危機當前,古魔們威脅著現世萬眾生靈,她也不願再去思考那些兒女情長之事。
這是借口麼?
或者說倘若換成彆人,那事情是否會不一樣?
在蘇旭的內心深處,她知道這答案必將是肯定的。
譬如當日殺死陸月嬋,她就曾在心中做過假設,縱然那女人是救世主,若是死了就無人可抵禦魔族——雖然這完全是一時臆想,但她依然會選擇殺死對方。
天下蒼生與為父親複仇,這兩者在天坪上孰輕孰重,根本都是不需考慮之事。
然而換一個人,雖說她們之間再怎麼說也談不上仇恨——
蘇旭斂去心中閃過的紛亂念頭,重新看向諸位妖王。
魑靈王亦坐在右側,籠著漆黑銀紋的鶴氅,昳麗側顏透著幾分憂鬱,又顯出雍容貴氣。
他微微偏過頭,那雙幽邃的眼眸藍如深海,“中境天命所歸。”
九尾狐好像在凝望她,又仿佛透過她看到了森羅萬象,宇宙辛秘。
“不過嘛——”
橫山王慵懶開口,沙啞磁性的嗓音回蕩在大殿裡。
殿外的朝陽傾斜而去,此間光線又昏暗下來,她那雙冷厲沉靜的眸子由澄黃變得幽綠,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蘇烈你的女兒宰了劫火,卻要我們對你稱臣,這是否不太對勁呢。”
蘇旭遲了一瞬,才意識到她在說什麼。
離火王竟然用了父親的姓氏。
她曾說她去祭拜夫君,難道他們當真曾經拜堂成親?
“無妨。”
被點名之人慢悠悠地站起身來。
黑發金眸的女人走下玉階,織金飛鳥裙擺拖曳而過。
她每向前一步,九重殿就崩碎一部分,各種擺件陳設悄然化成碎片,空間折疊、扭曲,向中心塌陷,一切在崩潰中重構,整個殿堂驟然翻轉傾斜。
蘇旭本來站在門口,眨眼之間,她已經立在最高處。
前方是層層向下的台階,背後是玉雕鑲金的寬大王座。
所有的妖王都隻能被她俯視了。
不過,離火王也不是唯一一個站著的妖王,她很公平地將其他人的座位都變沒了,故此大家都隻能乾站在大殿裡,齊齊抬起頭來看著最高處的紅裙少女。
“既然不服我,日後就都聽從陛下號令好了。”
火鳳凰悠然開口。
妖王們紛紛投來眼神複雜的注視。
“我並無意見。”
一道透著寒意的低沉嗓音傳來。
有個白發男人上前一步。
他身姿瘦削,披了一席雪白得毫無雜質的裘衣,越發顯得清貴倨傲。
他揚起英俊無瑕的臉龐,一雙幽綠如深潭的碧眸好似斂著月華,“自古至今,再沒有誰能將古魔削弱到如此地步,陛下所為空前絕後,北境甘願俯首。”
——原來就是冰原群狼之主的嘯月王。
蘇旭心情複雜地看向離火王,後者正向她投來一個鼓勵的眼神。
她還未多想,又聽見一道有些熟悉的嗓音,“陛下可有想過如何處置你手中的古魔?莫要忘記他仍然未曾死去。”
金發青年抱著手臂,語氣散漫又透著幾分驕矜,一藍一綠的異色雙眸含著些許笑意。
蘇旭哪還不知道這家夥就是大黃金城的貓妖王,而且,這人看似是在挑事,實則是在幫她。
“流沙王說的極是,隻是不知諸位對古魔有多少了解,據我所知,我們並不能真正將他們殺死,然我們亦可效仿將他們招來此世之人——隻是反其道行之,把他們送回去。”
她停了停,“此舉並不容易,故此需要我等同心合力。”
直至此刻,餘下的妖王們終於為之動容。,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