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玉假裝咳嗽了兩聲,“快點卯了,咱們還是趕緊進去吧。”
李裴同她勾肩搭背的,“昨夜大雪,先生他們今早未必能準時,咱們晚一會兒也不打緊。”
竺玉已經許久沒同男子這般親近,委實有些不習慣,她忍著將他推開的衝動,同他一並進了思學堂。
堂內已來了不少人,他們顯然就來遲了。
她一進去,周遭就靜了下來。
竺玉鎮定自若去了自己的位置,她左手邊的位置還空著,她正發著呆,頗為刺耳的聲音從她的頭頂落了下來。
“學裡有規矩,來遲了也得在外頭聽課。”
說話的人是大理寺卿秦遠之的獨子,秦衡。
秦衡同她向來都不對付,看她不順眼。
有人悄悄扯了扯秦衡的袖子,好叫他閉嘴。
畢竟來遲的人是太子,先生還沒來,睜隻眼閉隻眼當做沒看見就是了。
竺玉又想歎氣了。
她這個太子當的很窩囊。
無才無德,懦弱不堪,沒什麼人服她。
竺玉當然不想去外頭罰站,丟臉不說,她還十分畏寒,從前寒冬裡上學,她總是偷偷的帶著個湯婆子,藏在懷裡,若是不仔細的看,也看不出來。
有幾回被秦衡他們瞧見了,還被嘲諷了幾回。
她也知道他們暗地裡是如何瞧她的,嬌氣、無能、懦弱、不堪大任、德不配位。
說來說去都是看不慣她精細嬌氣的做派。
竺玉自知理虧,未曾辯解,拿著書便站去了外頭。
思學堂的門扉被風撲得作響。
冷風順著少女寬大的衣袖往裡頭灌,她的身形看起來比尋常少年要細瘦,玉腰帶掐著她纖細的腰肢。
竺玉吹的打哆嗦,她身子骨弱,這是打從娘胎裡帶出來的病,沒法治,隻能調養。
看不慣她嬌氣的性子,不僅隻有她的這些同窗,她的母後每次瞧見了她也是恨鐵不成鋼,少不得大發脾氣,怒斥一通。
竺玉改不了嬌貴毛病,她就是懶懶散散不大能吃苦的性子。
穿堂風愈發的烈。
廊下的腳步聲漸行漸近。
竺玉抬頭,順著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少年身量修長,映雪晴光蜻蜓點水般落在他透玉的臉,眼瞳烏黑,深不見底。
他抱著竹簡,眼底是看透一切的冷淡。
竺玉猝不及防撞上了他的眼,心裡顫了一下,她驟然捏緊了手指頭,對陸綏的記憶,實在不好。
上個月,陸綏才在她手裡吃了虧,被罰去靜思堂跪了幾天,怕是還記恨她。
陸綏麵不改色從她身邊經過,好似沒看見她這個人似的。
陸綏對這位殿下遲到早退,見怪不怪。
這人動不動就裝病。
被養得很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