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 蘇皎月都沒同蘇謹琛怎麼說話,那日也不知道怎麼就衝撞了他,這兩天瞧見他, 蘇皎月心裡還覺得有點後怕。
都說伴君如伴虎, 他現在還不是君呢,在自己跟前就那樣有氣勢了……
蘇老太太卻是打發了人去廉王府打探消息, 回來的人隻說老王妃沒有回王府,這幾日都在宮裡住著。老太太又派人去宮裡打探, 仍舊沒有什麼消息,隻聽說尚在醫治,那小郡王究竟是死是活, 到如今也未可知。
“昨日進宮打探的人又回來了,仍舊也沒個準消息,那小郡王也是倒黴, 攤上這樣的禍事,如今倒是想回蜀中也回不去咯。”
老太太低頭喝了一口粥, 抬眼的時候,便瞧見他這一雙孫子孫女, 臉上神色俱是淡淡的。
早兩日便察覺出他們兄妹有些異樣了,今兒一早她才特特的讓丫鬟去把他們兩人都請了過來,打算讓他們坐在一起吃一頓飯, 興許就和好了。
蘇皎月聽老太太提起了小郡王,哪裡還敢接話,上回她就是跟蘇謹琛說小郡王的事情, 這才惹得他生氣的,老太太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蘇皎月想勸老太太彆再往下說了,又不敢開這個口,這樣的神情落在蘇謹琛的眼中,便是欲言又止,想關心卻又不敢關心的樣子!
蘇謹琛的臉色越發又冷了幾分,隻是垂著眉心,一句話不說的吃著碗裡的白粥,連下粥的小菜都不曾吃一口。
蘇老太太總算是品出了一二來,感情這兩個人……是為了那八杆子打不著的小郡王在鬨彆扭?
她這便宜孫子的醋勁可夠大了,嬌嬌被小郡王抱了一抱,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怪不得她這常年不吃醋的鶴瑞堂,如今也一股子酸味了。
她也不過就是白擔心一場而已。她一個內闈的婦道人家,也不好插手他們爺們的事情,總是會懸心的。
“不說那小郡王的事情了,明日就是元宵節,琛哥兒帶你妹妹去看燈會。”蘇老太太笑了起來,隻歎息道:“嬌嬌從前最喜歡看燈會,每年都要去的,自從腿腳不便之後,倒是有兩年沒去了……”
蘇皎月原是極想出門的,正要答應下來,可一抬頭瞧見蘇謹琛那張拉長的臉,想著他必定是不願意去的,便不等他開口,先回了道:“我不想去,元宵節外頭人多,出門怪不方便的。”
蘇謹琛已經吃完了他跟前的一碗白粥,放下了勺子,也是麵不改色道:“孫兒不日也要下場子了,還想在家溫習功課。”
“你們……”
蘇老太太簡直有些哭笑不得,但她也不打算再當這個和事老了,小孩子家家沒有不鬨彆扭的,等鬨過了,興許也就好了,她一個外人也急不來。
外頭卻是正好有婆子進來回話道:“大姑娘,門房上送了帖子進來,說雲大小姐明日在飄香樓請姑娘賞燈,問姑娘去不去,雲家的下人還在外頭等著呢。”
“我……”蘇皎月原本就是想出去的,剛才說不出門不過就是和蘇謹琛賭氣罷了,現在雲詩秀都送了帖子來請她了,她自然是不會回絕的,臉上便透著幾分高興勁兒,同那老婆子道:“那媽媽去回了雲家的人,就說明日我一定去,多謝雲姐姐想著我了。”
蘇謹琛就看著她那副歡欣雀躍的樣子,隻覺得一口氣堵在了胸口,悶得慌,他正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卻聽蘇皎月又問那婆子道:“雲家的人就單單請了我一個嗎?雲大少有沒有給兄長也下帖子?”她一個人出門,怕是蘇謹琛又要不高興了。
那婆子便停下了腳步,擰眉想了想道:“倒是沒聽說。”
蘇皎月聞言,卻是自言自語道:“也是……雲大少這一科也是要下場子的,想必和兄長一樣,都要在家用功呢!”
蘇謹琛的臉已經黑成了鍋底了,老太太都看不下去了,忙笑著道:“三丫頭,食不言、寢不語,你兄長都已經吃完了,你碗裡的粥還沒動呢!”
蘇皎月一扭頭,見蘇謹琛的碗果然空了,隻忙不迭就低下頭,一個勁往自己嘴裡塞東西,老太太又不忍心了起來,隻歎息道:“你慢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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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便是元宵燈會了。
過年時府上掛出來的大紅燈籠也未曾收起來,承恩侯府也有幾分過節的氣氛,晚上原本是團圓的日子,蘇謹琛推說要溫習功課,沒有去鶴瑞堂用晚膳,等阿福從外頭回來的時候,廚房送來的飯菜都已經涼了。
“事情都安排妥當了?”蘇謹琛闔上了書,抬頭問阿福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這書房呆著是做什麼,書頁子都快翻爛了,也沒看進去幾個字。
“大少爺放心,都安排好了,胡太醫千恩萬謝。”阿福還想說什麼,那人卻問道:“那你到現在才回來?”
阿福跟著蘇謹琛這麼多年,哪裡不知道他的心思,隻憨笑了一聲,撓了撓後腦勺道:“奴才見時辰尚早,就去了一趟飄香樓,給大少爺訂了個雅間,正對著大小姐賞燈的那一間,不過是在裡頭……燈是賞不到了。”
誰曾想蘇謹琛的臉色卻更難看了,將手上的書冊一丟,厲聲道:“你現在越來越有主意了,還敢做我的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