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我們回家吧。”薛梨梨抱住薛槐的脖子,低聲道:“我們快走,快走。”
家不能回了,大不了和舅舅一起睡橋洞吧。為了這個家, 她真是付出太多。
薛槐抱起她就要跑, 哪知肩上忽然落下一隻手來。
顧拍他的肩, 把他摁住, 對薛梨梨道:“小朋友,你爸爸傷得很重,應該立即去醫院看看。”
手勁很大,直把薛槐摁回去。語氣雖然淡淡的, 但口吻卻不容置喙。
薛槐苦不堪言, 求助的看向薛梨梨。
薛梨梨的大腦也在飛速的轉動思考著。
難道, 她要在這裡當眾催眠他嗎?
不行不行, 梨梨真的學藝不精,非得要在人意識不清的時候才能催眠成功。而且這裡人太多了, 她也沒有帶趁手的工具, 沒法打人的。
況且, 她就算把總裁爹催眠了,還有另一個叔叔看著呢。
催了一個還有一個, 這個計劃,行不通。
既然如此,那就隻能……
薛梨梨把目光投向薛槐,哭哭:“爸爸, 我們去醫院吧。”
薛槐連連點頭, “好,好, 回家……你說什麼?!”
哎呀這丫頭。
薛槐拳頭真的硬了。
她是真的完全不懂顧的可怕之處啊!
她到底知不知道,一旦跟顧進了醫院,哪怕本來是沒有病,不折騰得一身病,也輕易不能出來!
這是他以前各種裝病逃課和顧鬥智鬥勇鬥出來的心理陰影。
梨梨,這個男人,他是魔鬼知道嗎?
“走吧走吧 。”薛梨梨晃晃他的手臂,見他一動不動,乾脆給他撒嬌嬌。
這條路,就是去她家的路,如果這車繼續開下去,肯定就要看到媽媽了。
不要,才不要。
舅舅你就去趟醫院吧,最好傷得重一點。
薛梨梨附在薛槐耳邊,輕輕道:“舅舅,裝得用力一點,多訛點錢。”最好把總裁爹纏得焦頭爛額,這樣他就沒空去找媽媽啦。
“!!!”梨梨你舅舅是那種人嗎??
薛槐扶著額頭,“誒喲”的一聲,倒在地上:“誒喲誒喲,我的腰,我的腿,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薛梨梨撲在他身上哭哭。
“爸爸,爸爸你千萬不能有事啊爸爸!!!”
顧嘴角一抽,之前張特助說這女孩是薛槐的私生女,他還抱有懷疑態度,可此時此刻,他竟也有幾分信了。
兒肖母,女肖父。一大一小兩人這德行,仿佛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顧揉揉眉頭,對張特助道:“你先送他去醫院。我自己過去。”
“好的總裁。”
什麼?居然不去醫院?
不行不行。
薛梨梨立即反手抱住顧的腿,哭得稀裡嘩啦:“不要不要,梨梨一個人好害怕。梨梨沒有爸爸了,梨梨好難過。叔叔撞到爸爸還不送爸爸去醫院。梨梨不要,以後梨梨就要睡橋洞,沒有漫畫看,沒有電視看,也沒有手機玩。小小年紀就要去撿垃圾,去天橋做小乞丐,梨梨不要這樣的生活嗚嗚嗚,叔叔你好壞,好壞。你要去醫院你要賠爸爸醫藥費,你要你要你要!不許你走,不要走!”
天啊,孩子哭得好慘啊。
這也太慘了。
薛槐驚呆,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圍觀群眾倒是先圍上來了。
“啊,好壞啊這個人。原本以為隻是一個小事故而已,沒想到殺了人家爸爸。”
“還欺負人家小女孩,不要臉。”
“要不報警吧,可憐的孩子,現在就沒有爸爸了,以後可怎麼活。”
顧:“……”
額角青筋直跳。
“各位,各位聽我說,我們正在協商,並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樣,大家聽我說――”張特助站出來,想要替老板排憂解難,但卻被圍觀群眾打斷了。
“我都這裡看了老久了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女孩,什麼叫世風日下,我呸!!”
“我呸!!”
“呸呸呸呸!”
張特助:“……”
顧重重歎出一口濁氣,無奈道:“先去醫院。”
反正……也不可能找到人了,又何必呢?到頭來,也隻是空歡喜一場罷了。也許越晚去,越晚確定,他就可以再欺騙自己,給自己一點微末的希望。
那就這樣吧。
薛槐被架起來,塞進車裡,送去了醫院。
此時此刻,在封閉的車廂裡,薛槐才意識到他剛才居然真的把顧給訛了。
雖然大頭的功勞在梨梨那裡,但這個輝煌的履曆,基本上可以讓他出去和人吹水了――前提是,他能活著離開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