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話,聊聊天再吃點零食,一個小時很快過去。
何黎亦步亦趨跟在周銘天身後來到檢票口,檢票口的小年輕還記得何黎,竟同她打了聲招呼。
“嘿,你又來了。”
何黎囧了囧,沒作理會。
周銘天遞過去兩張電影票,頭往後朝何黎的方向看了眼:“兩個人,我們一起的。”
小年輕看著電影票,再瞄了眼何黎,笑出了聲:“原來是找人去了,我說你跑什麼。”
何黎:“……”
倒也不用這麼多廢話。
何黎推著周銘天疾步匆匆進入影院,走出檢票小年輕的視野範圍後才重重舒口氣。
這會兒電影還沒開始,通道是黑的,進入房間的那一刻因為過於快速的腳步,何黎一個趔趄被台階絆住,直挺挺地往前栽。
好在周銘天反應快,一把握住何黎的手腕將人往上提。
他的手很大,手勁也大,掌心是乾燥溫暖的,攥住她手腕的刹那如有電流過了一遍全身,再從腳底板沿著後脊竄過,快電暈了。
“小心。”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昏暗的空間裡響起,何黎呼吸一滯,手腕處的皮膚頓時火辣辣地燒了起來,在他掌心的溫度裡,腦海中閃過亂七八糟的思緒,心臟更是狂烈的跳動著。
她閉眼再睜眼,借著頭頂微弱的光線總算適應了影院環境。
她站直起身,清了清嗓子掩飾般開口:“太,太黑了,怎麼也不開個燈啊。”
何黎心口跳得厲害,她試著掙了掙沒掙開某人的禁錮,直到被他安安全全帶到座位上坐好,才將手給鬆開。
不愧是周六的傍晚,影院裡座無虛席,熱鬨非凡,他們的座位在倒數第五排,前麵烏泱泱的一顆顆黑腦袋看得何黎有點暈乎。
坐下後周銘天把手裡的零食統統放在腿上,又把何黎手裡的零食拿過放在自己這邊。
這是他前世和老婆生活久了形成的習慣,不論是看電影還是去哪裡遊玩,雜物總是放在他這邊,這樣老婆可以輕鬆享受了。
何黎忽然想起到現在為止都還沒問過電影的名字,遂問他:“這是什麼電影?”
電影沒開始前影院裡鬨哄哄的,周銘天聲音小,說了一遍何黎沒聽清,啊了聲,周銘天便把唇湊到她耳邊,滾燙的熱息儘數往她耳裡傾灑。
“火燒圓明園。”
何黎餘光瞥見周銘天慢慢靠近的臉,感受著他逐漸火熱的氣息,呼吸驟然停滯。
整個人凝固成了一尊雕塑,動也不會動了。
直到他起身離開,何黎才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氣氛陡然沉默了一片,何黎捏住座椅的掌心緩慢收緊,磕磕巴巴地說:“你、你咋選了這麼個片子,聽起來有點悲情。”
她不愛看悲劇,學生時代看閒書也都挑有趣的歡樂的看,那時候班裡有人從廢品站撿回來幾本國外,一本《悲慘世界》,一本《紅與黑》,她都不愛看
但她很喜歡看馬克吐溫寫的,大多有趣而輕鬆,既深刻又通俗,是那個年紀的她最愛的作品。
看到何黎臉上的愁容,周銘天無聲地笑了,一雙眼亮如星月。
他又湊過去貼著何黎的耳朵,唇畔若有似無滑過她耳上細小的絨毛,嗓音帶著沙沙的質感:“將就看吧,有機會帶你來看喜劇電影。”
何黎的心狠狠為之一顫,像暴風雨夜晚的閃電在腦海裡爆閃了一秒。
她能夠感受到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蔓延開來,懵懂的心像是被撬開了一角,灌進來屬於周銘天帶來的情緒,腦子一團亂。
有機會……還能有機會嗎?這次是天大的巧合才將他們倆聚在了這裡。
何黎一邊嚼著爆米花,一邊胡思亂想,直到電影開場,屋內燈光全部熄滅,她這才將心放在了大屏幕上。
奇怪的是,一顆心如何也靜不下來,一會兒閃過周銘天的臉,一會兒響起他說的那些有歧義的話。
遲鈍如何黎也難免覺得哪裡不對勁。
在巨大的電影聲音裡,她四下張望,周圍前來觀看電影的有許多都是情侶或夫妻,相互依偎著,黑暗裡偷偷拉小手,享受著那隱秘的刺激感。
何黎不自覺扭頭看向周銘天。
從側麵的角度望過去,他的輪廓更顯棱角分明,微隆的眉宇配上高挺的鼻梁骨,使他身上那股清冷感更為旺盛。
單看外表,周銘天實在是非常有距離感的人。
他不笑時,外人輕易不敢靠近,可他在何黎麵前卻始終散發出一種溫潤的、親切的,讓人想要靠近的味道。
他不會……喜歡自己吧?
念頭剛一啟動便被何黎自動打消。
周銘天自己都承認有喜歡的人,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而且那個人今天剛放了他的鴿子,所以不可能是自己。
周銘天沒有發覺自己正在被身邊人打量,他看得專注,認真到仿佛周遭任何動靜都無法讓他分心。
何黎回頭,哢嚓哢嚓咬住餅乾,心情忽然黯淡。
電影進行到後半場,中間位置的通道邊上忽然彎腰走進來兩個小孩,觀眾們看得正入迷,下意識回避雙腿讓路。
原本坐在位置上的另外兩個小孩起身,把位置讓給了新進來的兩個孩子,坐下來沒看幾分鐘,一陣嘈雜聲從影院門口傳來。
“所有人注意了,都把各自的電影票拿出來,查票了!”
刺目的手電筒劃過每一個人的眼睛,何黎下意識抬手遮擋亮光,周銘天回頭看了她一眼,從兜裡掏出兩張票。
“同誌,這是我們的。”
“嗯,行了,繼續看吧。”
查票的進來還沒一分鐘呢,剛才一直換座的幾個小孩衝刺著往門口逃竄,檢票的工作人員看準時機將人逮住。
“小兔崽子,想看霸王電影?”
三個小孩苦命哀求道:“嬸兒,我們錯了,饒了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