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佟凱的姐姐?”張秋終於想起來了。
佟薔疑惑地說:“你們都認識他?”
司徒靜說:“何止?我還抱過他呢,橫抱。”
美好時光足浴城裡,江子蹇自顧自坐著,給佟凱按腳,兩人一時都沒說話,那氣氛實在有點尷尬。
江子蹇當然明白佟凱的沉默意味著什麼,從得知這個消息開始,佟凱就沒有再主動找過他。平日裡江子蹇與天和哈哈哈地開玩笑,說自己要成為王夫之類的話,說來說去,不過是在自言自語。佟凱既沒有開這個玩笑,也沒有問過江子蹇意見。
潛台詞很明顯,雙方也都心知肚明,他們不會在一起。江子蹇雖然是個樂天派,卻半點不傻,當然不會上趕著死纏爛打。
“什麼時候走?”江子蹇問。
佟凱:“還沒想好……哎喲!輕點!”
江子蹇停下動作,懷疑地看佟凱,佟凱說:“至少幫著關越,把越和撐過去。”
江子蹇點點頭,說:“很快了,不超過下個月。”
佟凱沒吭聲,江子蹇說:“回去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佟凱安靜地看著江子蹇,江子蹇卻避開他的目光,稍稍低下頭。
“國王啊。”江子蹇自言自語道。
佟凱很想說點什麼,譬如問江子蹇願意和他一起去阿姆斯特丹嗎,但佟薔提醒了他,江子蹇如果和他一起回去,也許會遭到兩院議員問詢,或是遭到無關人等的某種暗示與嘲諷。到時讓江子蹇不爽,又達不到目標,還不如不提這件事。
於是佟凱采取了一個折中的方案,自己先去麵對兩院,再走一步看一步,慢慢計劃吧。
彆人好歹也是家裡少爺,佟薔的意思是,你確定隻要你開口,他就會跟著你去阿姆斯特丹?
佟凱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了,他的人生經曆過眾多的抉擇,卻每一次都不如今天這般艱難。
他看著稍稍低下頭的江子蹇,在心裡自言自語道:其實我也沒多愛你,不,老子一點也不愛你。
江子蹇又說:“王儲妃有候選對象了麼?”
佟凱冷淡地說:“沒有。”
“嗯。”江子蹇說,又稍稍低下頭去。
佟凱在那沉默裡說:“咱們算什麼呢?”
“什麼?”江子蹇有點意外,繼而笑了起來。
佟凱把腳抽回來,用毛毯蓋著,示意江子蹇不要玩了,江子蹇便到一旁去洗手,佟凱聲音稍大了點。
“我說,咱們現在算什麼關係!”
江子蹇低頭洗手,從鏡子裡看了眼佟凱,便轉過去,說:“炮友嗎?”然後又笑了起來。
佟凱從鏡子裡看見江子蹇的嘴角帶著弧度,忽然就沒來由地生氣起來,說:“我知道,我都知道。”
“嗯?”江子蹇有點茫然,側頭看佟凱,又避開了他的目光。
佟凱:“你隻是想把我騙上床,對不對?”
“唔。”江子蹇點點頭。
佟凱:“上了床,確定關係,你就覺得沒興趣了,追下一個去了,說吧,現在是不是要提分手了?”
江子蹇笑道:“怎麼知道的?來打個分手炮嗎?我會讓你這輩子都永遠記得。”
“滾——!”佟凱大怒。
佟凱起身,很想上前去揍他,卻終於忍住,說:“一個談了這麼多前任的人,這種想法很合理吧?無時無刻不在追求新鮮刺激、尋求浪漫。算了,反正我也沒虧。”
江子蹇沒說話,關上水,貴賓室裡一片靜默。
佟凱說:“我走了。”
江子蹇說:“一起逛逛吧?”
佟凱沒有接話,也沒有拒絕,轉身出了足浴城,江子蹇穿上黑風衣,拿了佟凱的雨傘撐起來,與他在小雨裡慢慢地走著。
佟凱越想越氣,越想越混亂,自己居然成為了江子蹇眾多獵物中的一個,開始就不該相信他。他知道有許多人都是這樣——追逐愛情甚於得到愛情本身,沉浸享受於追求的過程,且樂此不彼,一旦確定關係後,便將很快迎來分手。
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有什麼辦法?
江子蹇與佟凱路過公園,公園裡濕漉漉的一片,冷風吹來,空空蕩蕩,樹葉貼在水泥地上,他們便踩著落葉穿過公園。
古董店裡。
說來說去,眾人居然發現大家互相都認識,張秋的態度便好轉了不少,吩咐上了下午茶,大家開始在貴賓室裡喝茶吃點心了。司徒靜選了一塊玉,吳舜拿卡過來刷,張秋便給他打了個一折。
吳舜:“!!!”
張秋以眼神示意,擺擺手,意思是送給你了,順便給佟薔也打了個極低的折扣,佟薔倒是無所謂,隻點點頭道謝,開始喝下午茶。
“那你為什麼不自己去當女王呢?”張秋說。
“我結婚啦,”佟薔說,“他們不會接受齊德龍當親王的,我老公劣跡在外,隻有我弟弟最合適。”
張秋懷疑地看著佟薔,佟薔喝了點茶,被她看得很不舒服,大家心裡都想著一句話:那你怎麼不離婚去當女王呢?非要拆散弟弟和他男朋友?
佟薔終於忍不住,自問自答道:“我乾嗎要離婚?”
“我們可是什麼都沒說。”張秋道。
吳舜連忙道:“對啊,我們什麼都沒說。”
佟薔放下茶杯,又歎了口氣,說:“江子蹇不是不好,我也不討厭他,佟凱喜歡不就行啦。可是你知道的,社會就是這樣,馬克思說,人就是所有社會關係的集合。”
張秋:“有這麼多錢還不夠麼?還想當國王?”
“你懂什麼!”佟薔放下茶杯,朝張秋怒目而視,“這是為了荷蘭人民的福祉!”
張秋:“哈!哈!哈!哈!”
眾人:“……”
張秋不鹹不淡地說:“算了吧,連自己的愛人都給不了幸福,還說什麼給人民幸福,反正我是從來不信這一套的。”
佟薔忽然就卡殼了,張秋說:“什麼為了老百姓,合著自己媳婦就不是老百姓了,我呸!”
司徒靜:“這個道理我相當讚成。”
吳舜:“好了……容我打斷一下……”
佟薔:“你懂什麼!家國大業,總要有所取舍!我才呸!”
張秋:“呸!”
司徒靜朝吳舜:“呸!”
吳舜:“三位羊駝女士,不如我看,我們今天的討論就到此為止如何?”
佟薔氣勢洶洶,實則內心動搖地起身準備走了,張秋那句話瞬間把她挫敗了。張秋則擺出了勝利者的姿態,說:“等他們結婚那天,我會給子蹇和佟凱準備一份禮物。”
“留著你的木乃伊和金字塔還有鹹菜缸吧!”佟薔怒道,“我們不、需、要!”
江子蹇與佟凱在路上慢慢地走著,兩人沒有交談,從公園到肯德基,到濱江路,到美術館,到江曼的總店門口……一路走進江曼,走上電梯,上了輝煌大廳vip包廂,打了個轉又下來,離開步行街,走過玫瑰花店,經過不鏽鋼夫人婚紗攝影館,走過會展中心停車場,經過會議室……又搭地鐵到產業園裡,在epeus門口——今天有幾個程序員在加班,紛紛抬頭朝佟凱打招呼,佟凱與江子蹇麵無表情,轉了個身又出去了。
兩人時而坐公交,時而坐地鐵,在這座偌大的城市裡逛來逛去,走過了他們曾經談戀愛的每一個地方。走到天和家門口,保安趕緊去通知天和,打開大門後,兩人進了天和家外,繞著噴水池走了一圈,沉默無聲地走了。
聞天衡開門出來,滿頭問號,見人走了,又關上了門。
他們經過皇後溫泉小鎮外,接下來有點難辦,是現在去新西蘭呢,還是就算了?
最後是江子蹇打破了沉默。
“那,”江子蹇說,“去我家?”
佟凱:“你就沒有什麼說的嗎?”
江子蹇停下腳步,一手揣在風衣兜裡,安靜地看著佟凱。
江子蹇湊過去,想親一下佟凱,卻被佟凱卡著脖子,兩人開始較勁。江子蹇舉著傘,一個弓箭步,使出全身力量,一厘米一厘米地靠近佟凱,佟凱憋著力氣,無論如何不讓他靠近自己。
“你……想聽……什麼?”江子蹇艱難地說。
佟凱:“你……說不出……口嗎?那就我來說吧!”
佟凱終於爆發了,將江子蹇拖過來,狠狠一推,江子蹇一個趔趄,與佟凱錯身,佟凱轉身,迎麵一拳,揍在江子蹇臉上,大喝道:“分手吧!”
江子蹇被佟凱推在花壇裡,側摔下去,雨傘扔在一旁。雨越下越大,佟凱抹了把臉上的水,喝道:“我不會讓你當什麼王夫的!滾吧!分手!結束了!”
江子蹇狼狽不堪,雨傘扔在一旁,抬頭望向佟凱,風衣上全是泥。
佟凱轉身跑了。
“哦。”江子蹇失望地說。
當天下午,andy從紐約飛過來,正需要倒時差,早早地就睡了。
天和飛快地做軟件,他要準備一個直接提醒的程序,每當andy一開始召喚普羅,這邊馬上就要提醒關越,否則一旦andy半夜醒來叫不動普羅,一定會起疑心。
下午天和與關越坐在客廳裡,一起動手粘航模,聞天衡粘了半天,最後也忘了當年自己是怎麼做出來的,狂躁無比,決定不粘了,讓關越自己做去。反正當初自己做的那個也是被關越踩碎的,大家各一次,扯平。
天和見關越做航模做得分分鐘要暴走,最後隻得坐下來,與關越一起動手,繼續修複它。
關越時刻注意著屏幕上期貨市場的動向,不時停下動作,朝離岸基金的操盤手發消息。
一旁坐著悲傷的江子蹇,號啕道:“我的愛情啊……我的愛情死了……”
天和與關越淡定地粘著航模,兩人都沒有看江子蹇。
江子蹇悲痛欲絕道:“結束了——分手了——嗚嗚嗚哇啊啊啊——”
聞天嶽安慰道:“哎,小江,月有悲歡離合,人有陰晴圓缺……來,哥哥抱下你,就翻篇了吧。”
江子蹇:“他怎麼能忍心?!我的愛情啊!”
江子蹇一邊悲痛大喊,一邊推走張開手臂要抱他的聞天嶽的腦袋,轉向天和,抱住了天和。
天和拍了拍江子蹇的背,安慰道:“我覺得那不是他的真心話。”
江子蹇難過得直打嗝,說:“我需要普羅,普羅呢?快出來,幫我預測一下,接下來我要怎麼做!”
“普羅啊——!”天和也大喊起來,“我的普羅也消失了!”
關越右手把一個小飛機放在航模起降平台上,左手給基金操盤手發消息,忽然天和的程序響了起來,關越果斷上麥,示意眾人不要說話。
“普羅。”andy的聲音在音響裡響了起來。
“您好,親愛的老板。”關越說,“現在隻是下午四點,我建議您再睡一會兒。”
andy那邊已經起身了,說:“美國發來消息,讓我注意期貨銅的走向,你幫我看一眼,是哪家在操作。”
關越:“這是一家離岸基金,隱藏了交易方。”
江子蹇停下動作,好奇地看著關越。天和有點緊張,電腦上連著andy所有的家用設備,隨著andy起身,燈光跟隨他的行蹤逐一亮了,廚房裡燒開水,andy取出杯子,放在冰機開口上,天和遠程控製,冰塊落下。
andy:“能找到具體是哪家麼?用你的核心技術,追查一下?看看這家基金是誰開的。”
關越:“需要十七天又三小時二十五分鐘。”
andy:“查一下,關越現在在做什麼?”
關越說:“他正在家裡健身房中健身。”
天和調出一段視頻,上麵是關越搭著毛巾,在跑步機上運動。
andy:“我有點懷疑,做銅的這家是關越派來的,可是為什麼我們做空,他也做空?”
關越:“可能性忽略不計,建議您隨後觀察,畢竟沒有對手會幫敵人賺錢。”
andy一想也是,說:“你先查著,今晚我打算出去走走,你能幫我找幾個質量好點的俄羅斯應召嗎?”
江子蹇來了精神,在一張便簽紙上寫了句話,遞給關越。
關越一時沒提防,照著念道:“我建議你哪裡也不要去,在家裡玩自己的老二更安全。”
andy:“……”
關越馬上改口道:“畢竟身體比較重要,性生活不能無節製,過幾天您還要親自操盤呢。”
andy:“快去聯係安排!算了,我找馬裡奧吧。”
關越正想揍江子蹇,卻忽然想起一件事,於是讓天和偷看andy的聊天記錄。果然很快,馬裡奧就給andy安排好了。
關越寫了兩個字“定位”給天和看,
當晚十一點二十,andy被前來突擊檢查的掃黃大隊帶走了。
關越接入馬裡奧的手機,正色道:“馬裡奧,您好,我是普羅,今晚掃黃大隊帶走了andy,請您現在準備保釋金。”
天和躺在沙發上,笑得半死。
andy那邊則氣瘋了,幾乎是朝馬裡奧吼道:“你是怎麼回事?”
關越:“所以您看,還是聽從我的建議吧。”
馬裡奧:“我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收到的消息,一般不會來查這種高檔酒店的……您息怒,andy總……請您息怒。”
andy怒道:“可你也沒說今天會碰到掃黃的啊!快!馬裡奧!快去公關!這事千萬不能見報!”
掌握了作息規律以後,天和發現andy行動的時間和他們差不多,每天大約半夜一兩點入睡,中午十二點起來,吃個午飯然後去青鬆開個會,下午便四處尋歡作樂。
“嘀嘀嘀——”
“普羅?”
“普羅!”
“叫你了。”
“哈士奇快起床,andy主人呼喚你了!”
“普羅?!”
白天、夜晚、午飯時間,每當andy的聲音一響起,天和便馬上抱著電腦,與關越開始打配合。
關越明顯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排出一個計劃表,準備在這段時間裡,讓andy好好在國內“玩一下”。晚上andy隻要去酒吧,關越就通知吳舜,讓他的警官朋友去舞池裡查藥丸,先讓andy抱頭蹲在地上,又帶回去做了一次尿檢。
接下來andy實在沒事做,半夜又出門飆車,關越根據定位,又找人去抓了他一次。繳完第三次保證金出來後,andy終於老實了,現在連出門和女生說話都疑神疑鬼的。
但這明顯也沒有用,接下來,天和突發奇想,把andy在電梯裡關了整整一個小時。
andy獨自一人站在電梯裡,被卡在十七層與十八層中間,怒吼道:“這個月真是倒黴透頂。我要回紐約!我不想再在這鬼地方待了!”
關越:“親愛的老板,我想,這一切就快結束了。”
andy怒吼道:“我再也不想來中國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